第一百零九章 西婆娑洲公司

    首主教大概相当于道门的五品道士，其上的大主教、都主教，分别对应道门的四品祭酒道士、三品幽逸道士。再往上,就是对应“金阙”的“枢机”，普通真人对应枢机执事，参知真人对应枢机司铎，平章大真人对应枢机主教，副掌教大真人对应宗主教，以及大掌教对应教宗。

    按照这个标准来看，怀特的身份和齐玄素相差不多，在他身后的布朗则相当于一位二品太乙道士。

    至于这个西婆娑洲公司，倒也算得上历史悠久，几乎就是在大魏王朝覆灭的前一年，西婆娑洲公司正式成立，最初的正式全名是“卢恩商人在西婆娑洲贸易的公司”。

    它是由一群具有影响力的商人组成,这些商人在西历一千六百年获得了卢恩皇室给予他们的对西婆娑洲的十五年贸易专利特许。

    公司共有一百二十五个持股人，资金为八万金克朗。

    婆娑洲虽然是佛门的起源之地，但佛门势力早就衰弱不堪，而且此地并没有大一统的政权，四分五裂，很容易就让西婆娑洲公司站稳了脚跟。

    在其后一百年的时间里，西婆娑洲公司不断发展壮大，很快便从一个商贸公司转变为一方割据势力，甚至是一个国家。其股东的构成也越来越复杂,最初的商人们大多被排挤出去，新股东多是大商人、大贵族、大工坊主、少部分西婆娑洲的王公，以及来自圣廷的教士阶层。

    很快，教士联合贵族彻底掌握了西婆娑洲公司，而在这些教士和贵族的推动下，西婆娑洲获得了部分协助统治和军事职能。

    他们训练雇佣军，表面上是西婆娑洲的王公所有，但这些王公因为受到西婆娑洲公司的“保护”，或者干脆就是西婆娑洲公司的一员，实际上是西婆娑洲的私军，对西婆娑洲公司占领西婆娑洲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接下来的十几年时间里，西婆娑洲公司与其说是贸易，倒不如说是掠夺，如强盗一般，没有半点道德可言，据不完全统计，被西婆娑洲公司抢走的珍宝就超过一千五百万金克朗。

    很快，西婆娑洲公司的股东们开始将目光投向遥远的东方，意图对东婆娑洲如法炮制，最好能够将公司名称中的“西”字去掉，改名为“婆娑洲公司”。

    面对来势汹汹西婆娑洲公司，东婆娑洲各邦纷纷向道门求救，于是四代大掌教命令婆罗洲道府协助东婆娑洲各国作战，抵抗西洋人的西婆娑洲公司。一个月后，四代大掌教再度下令，命令灵官府派出飞舟参与作战。

    在战争初期，西婆娑洲公司对上东婆娑洲的土著军队，节节胜利，几乎占领了东婆娑洲的半数领土，而在道门的一位平章大真人抵达东婆娑洲亲自督战之后，终于稳住了局势。随着道门的援兵不断进入东婆娑洲，局势扭转，双方呈现僵持态势。

    当时还只是参知真人的五代大掌教也参与了此次战事，并且说服其他人实施奇袭登陆计划。五代大掌教亲自督战，在数十艘飞舟的掩护下，黑衣人大军自西婆娑洲公司的后方成功登陆，对其发起突袭，切断了西婆娑洲大军的蜂腰部一线。西婆娑洲全军溃败，不得不退出东婆娑洲。

    这次大胜，使得五代大掌教脱颖而出，很快便被四代大掌教任命为掌军真人，成为东婆娑洲的最高掌权人，也为他后来竞争大掌教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婆罗洲道府的王家也是在此次战事崛起，最终成为区别于老牌世家的新兴世家。

    五代大掌教认为应该趁此时机也将西婆娑洲纳入道门的掌控之中，于是发动了一次针对西婆娑洲的攻势，兵锋势如破竹，在半个月的时间里，突破三道防线，距离西婆娑洲公司的总部圣乔治堡不足三百里。

    全面溃败的西婆娑洲公司无力抵抗，只得向圣廷求援，于是圣廷亲自下场。

    这两个东西方的霸主在西婆娑洲展开了一场有限度的较量。

    这场大战因西婆娑洲公司的贪婪而起，无论是道门，还是圣廷，都是被动应战，所以双方都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

    两边很快都发现了一个事实，对手十分强大，绝不可能在短时间获得胜利，而且因为势均力敌的缘故，战事的烈度迅速上升，消耗极大。无论是道门的金阙，还是圣廷的枢机，都颇有默契地不打算将战事扩大，并流露出了和谈的意向。

    四代大掌教授权五代大掌教可以相机决断，不必请示金阙。

    于是在几次战事之后，圣廷在西婆娑洲的最高领袖第一代威灵顿公爵奉命向道门提出和谈建议：我得知贵方可能希望举行一次会议，以讨论一个停止在西婆娑洲的敌对行为及一切武装行动的停战协议，并愿适当保证此停战协议的实施。

    五代大掌教作为掌军真人作出答复：我同意举行关于停止一切战事的谈判而和你的代表会晤。

    于是双方各自派出代表进行谈判，最终达成协议。

    西婆娑洲公司退还一切掠夺财物，并赔偿一千万金克朗。道门军队退出西婆娑洲。双方以东西婆娑洲为界限，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双方退兵休和之后，五代大掌教又在东婆娑洲盘桓数年，建立东婆娑洲道府，然后才返回玉京，受到英雄一般的欢迎，为日后执掌道门奠定了基础。

    清微真人作为掌军真人指挥凤麟洲战事其实是一样的道理，不过并不意味着清微真人就一定能凭借战功成为七代大掌教。

    首先，对手不一样，当年五代大掌教面对的对手是不逊于道门的圣廷，而清微真人面对的对手是远不如道门的天门。

    其次，经历了五代大掌教的严苛时代后，道门的高层们多少有点矫枉过正的意思，很多道门老人未必愿意看到又一位凭借战功上位的大掌教。

    这就是齐玄素对于西婆娑洲公司的全部了解，大多数来自于万象道宫的历史课程，在签订了互不侵犯的条约之后，双方再未发生大规模战事，甚至小的摩擦都不多。道理很简单，西洋人只要打得过，就绝不讲道理。可只要打不过，那就会摇身变为讲道理的绅士。

    至于西婆娑洲公司的现状，他并不十分清楚，最多就是听说了一些轶事。

    比如织布工人的尸骨把平原都漂白了，又比如大规模猎奴并一船一船地往新大陆卖人。

    反正是什么赚钱干什么，怎么缺德怎么来。

    得益于为期三月的上宫学习，齐玄素对于西方的特有名词并不陌生，比如这个“董事”。

    根据西方的公司制度，最高决策层为董事会，是由董事组成、对内掌管公司事务、对外代表公司的经营决策机构，由股东大会选举产生。一般而言，每三年选举一次。

    齐玄素问道：“如今的西婆娑洲公司一共有多少名董事？”

    前田正雄回答道：“总共有十三人。”

    齐玄素不由笑道：“攘道派刚好有十三位首领，难道你们也效仿了西方的公司制度？”

    前田正雄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齐玄素收敛笑意，继续问道：“怀特和布朗的诉求是什么？他们想要什么？”

    前田正雄道：“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他们想要一个独立的凤麟洲，一个摆脱了道门控制的凤麟洲。”

    齐玄素道：“没有这么简单吧？圣廷可不是什么善人，他们会有这么好心？”

    “他们当然没有这么好心。”前田正雄沉声道，“他们想要让凤麟洲成为他们的中转站，继而成为他们对抗道门的桥头堡。”

    齐玄素嗤笑一声：“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

    前田正雄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一个长远的目标，就像西婆娑洲公司经营西婆娑洲那般，最初他们进入西婆娑洲时只是一个小型商会而已，他们也是花费了上百年才完全掌握西婆娑洲，所以他们的短期目标就让我们消耗道门、拖住道门，并不奢求更多。”

    齐玄素若有所思道：“这就与尊攘派以拖待变的战略不谋而合。”

    “是。”前田正雄应道。

    齐玄素转而问道：“布朗人在何处？”

    前田正雄摇头道：“布朗几乎从不现身，一般由怀特充当信使负责联络，不过我们与人合作，总不能对于合作伙伴一无所知，所以我也有过一些调查和推测。”

    齐玄素道：“说来听听。”

    前田正雄取出一幅地图，摊开后指着地图说道：“布朗此人肯定在凤麟洲境内，否则无法根据局势变化迅速相机做出决断，因为安全和保密考虑，他不太可能亲自来到核心腹地，比如秀京、平京、伊势、武藏等地，还要消息灵通，甚至海贸发达，便于西洋商船往来，那么他最有可能藏身的地点就是位于九州西南部的萨摩国。”

    齐玄素望着地图，轻声道：“萨摩藩，岛津氏。”

    前田正雄道：“在丰臣相府建立之前，这里是萨摩国、大隅国和部分日向国属地。关原之战后成立萨摩藩。和相府关系亲近的大名藩属都在秀京附近，而关系越疏远其属地就离秀京越远。萨摩藩在凤麟洲最西，与相府的关系可想而知。许多攘道浪士都是来自于此地，而此地也是接触西方商人最为频繁地方。”莫问江湖的过河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