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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生艰难。

    他翻了个身,睡觉都不踏实,忍不住想,阚泽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再不回来,他都想去国外了。

    人形六神这种东西,是能吸上瘾的。一日不吸,就令猫浑身难受。

    &

    他惦记着阚泽的时候,隔着汪洋大海的男人也惦记着他。

    笔记本电脑开着视频,房渊道在那头,一条条和他和对接下去几天的行程。核对完了,阚泽却没关,眼睛定定望着他。

    房渊道明白了,汇报:“这两天很安生。”

    啥乱子也没惹,乖的不得了,家门都没怎么出。

    男人揉了揉眉心,低声说:“三文鱼呢?”

    “这几天都在送。”

    千里迢迢包机运回来,全给司景当了早点。

    阚泽颔首。

    房渊道本不想提,可瞧见男人明显还等着他说更多的模样,随口一说:“他最近都在忙着种东西。”

    阚泽也没往心里去,问:“种什么?”

    花么?

    “不是,”房渊道解释,“他在给他的猫种猫薄荷。”

    “……”

    阚泽忽然站起了身。

    “种什么?”

    “猫薄荷,”房渊道重复了遍,“是对猫咪有特殊效用,好像会让猫很痴迷的一种植物——”

    我当然知道什么叫猫薄荷!!

    猫薄荷精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后咬着牙问:“种了多少?”

    房渊道:“一阳台,大概三四百株吧。”

    “……”

    阚泽眼前一黑。

    一、阳、台。

    三四百个。

    这是准备干什么?开个三宫六院,分个猫薄荷皇后猫薄荷妃子,打算宠信后宫佳丽三千吗?

    人家顶多脚踩两只船,这猫崽子真是出息了,一口气踩几百个!

    也不怕劈叉!

    小嫩芽从袖子里钻了出来,哐哐撞桌子。男人脸色没怎么变,只是捏紧拳头。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房渊道茫然,“阚哥,你回不来啊。”

    他说:“你接下去十天行程都是满的……”

    十天!

    说不定那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猫薄荷花都开了!

    阚泽只是想着司景去吸别的猫薄荷草的模样,都觉得心里火蹭蹭往上冒。虽然知道那些草不会有神智,可仍旧让草觉得不是滋味。

    是觉得有他还不够吸么?

    阚泽心里泛酸,夜里睁着眼睛到天明,叶子刺啦刺啦挠了一夜墙。

    第二天起来时,墙花了,他的主意也想出来了。

    “我这儿也有猫薄荷草,”他吩咐,“已经寄过去了,你给司景送去。”

    早起的房渊道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寄……什么?”

    阚泽又重复了一遍,并催促,“快点。”

    电话挂了。

    房渊道持续懵逼许久,只好站起身,依言去了机场。随后他发现,就这么一盆草,阚泽居然还给安排了专机。

    “……”

    简直扯。

    经过重重检疫,他才把这宝贵的花盆抱过来,一路上研究这猫薄荷。除了叶片看起来饱满点,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倒是种的花盆看起来比较贵,造型古朴大气,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哪儿知道,阚泽把自己睡觉的床也给一块儿寄过来了。

    房渊道捧着漂洋过海的草坐在车上,猫薄荷一路紧张地蜷缩着叶子,焦虑又紧张,准备去和一群小妖精抢男人。房渊道倒是浑然不觉,到了目的地,敲响了门。

    “司景?在吗?”

    他锲而不舍敲了好久,门里才探出颗脑袋。司景昨夜赶通告,这会儿眼睛还没睁开,有点起床气,“干嘛?”

    有事最好赶紧说,不然老子就亮爪子了。

    房渊道解释:“我有件东西——”

    他的话并没说完。

    司景忽然间皱着鼻子,在空气中吸了两下,随即眼睛猛地睁开了。

    “你拿着什么?”

    房渊道把身后的花盆抱过来,猫薄荷草长得相当好,叶片碧绿。

    “这个……”

    “……”

    司景瞪圆了眼,盯了好一会儿。

    “这哪儿来的?”

    他的声音有些抖,目光集中在那叶片上,动都不会动了。

    这熟悉的味道!

    这让人陶醉的香气!

    小猫咪兴奋又紧张,伸手去接,又问了遍,“这哪儿来的?”

    房渊道说:“阚哥送过来的。”

    盆终于到了司景手里,司景这会儿已经完全听不见别人说话了。他的鼻子凑在上头,轻轻地吸了一小口——几十年前的那股味道瞬间便如海啸般席卷而来,把他的灵魂按在沙滩上,冲洗了个干干净净。

    仿佛普罗米修斯带来的火种,他的心忽然也亮堂起来了。他如获至宝,把花盆牢牢地抱在怀里头。

    好像一脚踏了回去。

    房子仍然是当时低矮的平房,地是坑洼不平的黄土地。他迈着步子踉踉跄跄往前走,瞧见隔壁的鸡崽子,便要一头冲进鸡群里,把一群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鸡们吓得叽叽乱叫;鸡妈妈往往不久就会出现,怒气冲冲扑腾着翅膀朝他冲过来,他于是一溜烟掉头出门,仍然钻回自己家里去。

    家里头没什么好吃的,可从来也不会饿着他。女主人把他放在木头桌子上,给他一个浅浅的小碗,他把头埋进去,吃的咕噜作响。

    他会躺在地上晒太阳。他还有最宝贝的猫薄荷草,就放置在窗台上。

    在哪一处玩的久了,有人便扯长了嗓子,喊他回家,“小花啊——小花啊——”

    司景仿佛又听到了那声音。这气味穿透了尘烟,把那段日子从灰里拽了回来。

    他眼神有些恍惚。

    房渊道瞧着他这模样,愈发奇怪。

    他试探道:“这草……”

    司景一下子抱紧了,警惕地看着他。

    “我的。”

    猫薄荷草舒展了下叶子,像在应和。

    “我知道是你的,”房渊道无奈,“我又不养猫,和你抢这个干什么……”

    他扭头往回走,迈出两步又回头,语重心长。

    “好好养。”

    花了大价钱呢。

    司景只顾盯着那嫩芽,欢天喜地把门一关,回房了。

    在人前还知道装一装,一回房就原形毕露,抱着盆迫不及待窝进沙发,把脸埋进去,叼住了一片碧色的叶子。

    他没舍得用劲儿咬,就轻轻地含进嘴里吸了吸,随后才恋恋不舍松开。就这么一下,头顶噗噗冒出了两只毛耳朵。后头的大尾巴也从裤腰里探出来,左摇右摆。

    猫薄荷不易察觉地抖了抖,叶面都转过来,像是在目不转睛盯着他。

    司景捧着盆,越看越爱,又吸了口。他摇晃着在屋内转了一圈,寻找个合适的位置安放自己的心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