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风满楼

    董浩明被开除，连带着他走后门的事情也被曝光，董副校长晋升无望。我和我哥放下一件心事，邹清也跟着喘了一口气。

    仲春季节又逢五一假，我和我哥陪恭叔在小区里散歩，碰到高景行邻居的那位小朋友，才知道他们都在一个小区住。他今年上初二，个头蹿得和我差不多高，看起来闷闷不乐，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晚上从恭叔家里出来，我想起来元旦假期我和我哥也是这样回家，我快步走到他前面闭上眼，仰着头，等他吻我。

    我感受到我哥在摸我的耳垂，又用鼻尖蹭蹭我的脸颊，忍着笑开口道：“你闭上眼干嘛？”

    我踢了他膝盖一脚，气得转身要走，他一把拉我回到原点，捧着我的脸吻我。

    唇齿间还残留着在恭叔家喝的新茶的味道，混合着空气里的槐花香，有些醉人。

    我们吻得热烈，耳边传来一个阴森的声音：“你们俩果然在乱伦。”

    我猛地睁开眼睛和我哥分开，嘴边还挂着涎液，看见董浩明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拿着手机。

    “你想干什么？”我哥问他。

    “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想让学校里那些人知道真相而已。罗凯旋，这次你该不会再说你是做人工呼吸了吧？”

    我哥拉着我的手在发抖。

    “真相就是你是个变态。”

    “难道你不是吗？”董浩明收起手机双臂抱怀，不屑的看着我哥，“比起偷女生内衣，喜欢自己的亲弟弟，还和他接吻，上床，你们肯定上床了对吧？你比我，更恶心。”

    “你闭嘴。”我哥手心冒汗，脸色阴沉得吓人。

    我看着董浩明，实在是不想和这种人多说一句话，但是我哥在发抖，他在害怕。

    “董浩明，我们是心甘情愿，和你那种卑鄙无耻的人不一样。”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这张照片拿给同学们看，到底他们更恶心谁。”

    “你已经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了，他们才不是你的同学。”

    “哦？是吗……那我直接发给老刘和老李吧，看看他们的好学生，罗凯，在学校里装的乖巧，出了校门就和他亲哥搞在一起。”说着，董浩明伸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我哥挣开我的手，一个拳头把董浩明打翻在地，鼻血顿时流出来。

    “罗凯旋，你他妈的还敢打我！操你妈，你们俩别想好过。”

    我哥不说话，压着他打，每一下都打在又疼又看不见的地方。我哥从董浩明手里抢过手机扔给我，：“罗凯！把照片删了！”

    没有密码，我打不开手机，急中生智，把手机跺烂，扔到河里。

    “你以为手机坏了我就找不到那张照片？我一样可以从云端把照片下载下来。我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当初就该把邹清那个傻逼的手机拿走！”

    他彻底激怒了我哥，被我哥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两人的殴打声越来越大，原本僻静的小路渐渐有人围过来，几个成年男人过来拉架，对我们喊：“再打就报警了！”

    混乱中我看见我哥双眼发红，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成年了，如果他再打下去，可能会出事。我拉住我哥的手臂，在他耳边安抚道：“哥，没事的，没事的，会有办法的……”我摸着我哥的拳头，他慢慢松开。

    “大噶都康他闷俩啊！乱伦！还动术打仍！”董浩明被打得话都说不清楚，指着我俩。人群的视线顿时转向向我和我哥。

    “你说什么呢？他俩长得也不像啊，认错人了吧。”

    “我莫有，他把沃手机扔河腻去了，我有照片！”董浩明冲和他说话的人辩解道。

    “哎，你不是那个偷女生内衣的人吗？该不会是他俩举报的你，你现在出来陷害人家吧！”人群中有人认出他，质疑董浩明的目的。

    大家七嘴八舌，声音越来越响。我看见恭叔扒开人群，拄着拐棍向我俩走来。

    当着众人的面，他甩了我哥一巴掌，：“胡闹！你老子教你在外面打人了？下手没轻没重！给我滚回去！”又转身冲我骂：“你也是！你哥打人你也不拦着，就在一边傻看？他还是不是你亲哥？你想让他进监狱是吧！都给我滚家去！”

    大家伙见有人来管我们，慢慢都散了，恭叔走到董浩明面前说：“小兄弟，是我两个侄子胡闹，你别和他们俩见怪，你生气可以，话不能乱讲。你看看他把你打成这个样子，我也教育他们了，你跟我回家，我先找人帮你包扎伤口，去医院做什么检查都好说，想要什么赔偿尽管提。”

    董浩明一点都不像是被打了，神气得很，嘴里血沫子往外喷，：“他闷俩啊！乱伦！我有照片……”

    恭叔拿着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董浩明欺软怕硬惯了，感觉恭叔不好惹，哆嗦了一下没再说话。

    “照片呢？”

    “在手机上。”

    “手机呢？”

    “在河腻……”

    “那就是没有？”

    “有！云端有照片可以下载下来！”

    “好！你跟我回家，现在就看照片，只要能看到照片，我让他俩给你下跪认错。”

    董浩明听见这句话，像条哈巴狗一样激动的跟在恭叔身后朝家里的方向走。

    我和我哥站在原地，冷汗直流。恭叔转身看我们：“你们怎么还不走？”

    我哥被打的那边脸开始露出手印，泛着红，他眼神有些涣散，答应了一声：“嗯，就来。”手还在发抖。

    回到恭叔家，我和我哥不敢坐下，站在沙发边看着董浩明打开电脑输入iCloud密码。照片一张一张刷新着，由旧到新，里面还夹杂着不少黄色图片和视频。

    他一点也不害臊，照片刷新到近一个月的时候，我和我哥闭上眼。

    “找到了！”董浩明喊道，：“都斯这张！”

    我和我哥睁开眼，看见电脑上的我们俩，正在一棵槐花树下亲吻，头顶上方飘散着花瓣，在路灯的照射下飞舞。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我都不能否认这是一张很漂亮的照片。

    恭叔的眼睛盯着那张照片，半天没说话。双击点开，照片立刻被放大无数倍，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张照片当做我哥的手机屏保。

    但是我和我哥现在心脏跳得飞快，我又快不能呼吸了。

    恭叔握着鼠标，滑来滑去，：“罗凯旋，罗凯，你俩给我跪下。”

    我和我哥没动。

    恭叔慢慢转过身子，一向和蔼的恭叔，今晚像一位猎户。

    “你俩听不见我说话，是吗？”

    我哥清了清嗓子，抬起头看向他：“恭叔，我可以跪，但罗凯不行，我能不能替罗凯跪两次？”

    恭叔瞥了我哥一眼说：“那你得问他。”指了指自鸣得意的董浩明。

    他现在骚包的很，脖子都快被他仰断了：“罗凯旋，你跪下来磕俩头，再喊我声爷爷，我就饶了你的小心肝。”

    “你他妈别得寸进尺！”我用力喘着气，冲董浩明喊，胸口剧烈的起伏让我有些难受。

    “你闭嘴。”我哥对我说，松开我的手，扑通一声跪下。

    恭叔冷眼看着这一切，我又不能思考了，我想把董浩明杀了，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让这一切谁都不知道，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扑向董浩明，反被恭叔一只手擒住，老爷子拄着拐杖，身体倒是硬朗，双脚压在我膝窝，我便动不了。

    董浩明笑得尖锐刺耳，我眼前的世界随着他的笑声旋转，冲着恭叔喃喃道：“恭叔，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您别怪我哥，你别拦着我，您让我和我哥一起跪吧……”

    我的眼睛半睁着看向恭叔，他对着电脑，只留给我一半的面庞，屏幕上的光标滑向垃圾桶。

    世界昏暗的那一刻，我听到我哥磕头和鼠标的敲击声。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我听到董浩明大喊：“死老头！你他妈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