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剧情章,拉配角出来转一圈)
段炎虽然性情高傲,又自视甚高,但他并非鲁莽蛮干之人。听完兰庭月讲后,他虽要去找楚晋陶楚歌,却并不妄妄然下凡,而先是去找最初同楚晋有过接触的严明雪。 他走进严明雪房里时,严明雪正在和唐玉说话。见他进来,俱是一愣。 严明雪先站起来行礼道:“见过石榴花神。” 段炎摆摆手:“有什么好行礼的,坐下吧。” 旁边唐玉笑道:“你不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怕你怕得很。” 段炎想到兰庭月那避猫鼠似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问严明雪:“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生得獐头鼠目,还是长了三头六臂?” 严明雪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早听说石榴花神出身高贵,气宇轩昂,本领又高强。我们从做散花童子时,就仰慕得很。” 段炎指指唐玉:“他也是花神后裔,供奉还比我多呢。你怎么不怕他?” 严明雪摸不清他是真问,还是打趣,只好忐忑答道:“明雪是茉莉花神一路教导上来的。蔷薇花神与茉莉花神相熟,所以……” 段炎噢了一声,看向严明雪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和玩味,直看得他脸都红了。 唐玉知道段炎看不上殷殷做派,殷殷嫌段炎假清高,两人关系一直不好。 他于是给严明雪使了个眼色,又对段炎说:“你今天怎么好兴致,过来了呢?” 段炎道:“我来问他,那个楚晋是怎么回事。” 严明雪和唐玉脸色都有些僵硬,段炎打量一下,问唐玉道:“你也知道了?” 唐玉叹气道:“我没想到,连你都听说……你听谁说的?” 段炎皱眉:“你管我听谁说的呢?到底怎么回事?” 严明雪忙道:“回石榴花神,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才把耳坠子落在他那。只是没想到,我事后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 段炎脸色难看起来,这坠子的事情他可是从未听说。 他想陶楚歌和楚晋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花神诸多秘密,已经很危险;眼下又与兰庭月、严明雪几个花神有了这么多纠葛,更是烦人;而这些不入流的小花神,一个个还不紧不慢,瞒上瞒下,好像真以为能凭着他们自己解决这事情一样! 他越想越生气,表情也变得非常不好看,冷冷道:“出了这种事,你瞒得还挺紧。” 严明雪看他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下跪认错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错!请石榴花神恕罪,我……” “你何必凶他?” 唐玉在一旁,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知道段炎性格高傲,一般不屑于同别人交往,可并不是会乱发脾气的人。 严明雪虽然有过错,但遗落些东西给香客,其实也难免犯上一两回。 他思忖着,段炎也不必因此这样生气。便道:“他也不是存心给人留东西,不过是一时不小心。” 段炎看他一眼,语气更不好听:“他应该学你,存心给人留些钗环首饰。万一碰到个公子王孙,还能建园子给他呢,以后供奉再不用愁,岂不是美哉?” 唐玉满腔的话被他堵回去,愣了半晌,竟一句话也驳不出来。 撷芳庙里,众芳荟萃。除芙蓉外,只有蔷薇花神唐玉没有画像。 唐玉的画像,从前也是有的。当时有一年轻男子见他画像,为他供奉了一朵纯金蔷薇。 他夜晚去侍候时,就与这人一见钟情。不仅留了自己的贴身物件给他,还告诉男子若是以后想见自己了,随意供奉些蔷薇花就好。 两人暗通款曲了数月,撷芳庙主持便被迫把撷芳庙内蔷薇的画像撤下。 原来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太子沈祁。他不愿意让唐玉侍候别人,故以太子身份,命他把画像撤下来。 画像撤下后,唐玉再无供奉。于是沈祁在京城建了座蔷薇园,园内各式蔷薇竞相绽放,争奇斗艳。 他又担心蔷薇花期有限,一旦京城蔷薇的花期过了,花朵便会凋谢。于是在全国各地,都命人建了蔷薇园,规模大小不一,只是都有一个规矩,除花匠之外,不准旁人进去。 这许多座园子的蔷薇,都是唐玉一人的供奉。 撤下画像,本来十分不合规矩。可唐玉一颗心早就是沈祁的了,何况沈祁又如此大手笔,动心动情地为他着想。他还哪里管什么规矩方圆,恨不得连花神都不做了,同沈祁双宿双飞得好。 尽管撤了画像,但唐玉的供奉,其实不减反增;再加上沈祁身份特殊,唐玉自己又是花神后裔,为他求情的人不少,因此最后只是象征性罚了唐玉几个月的供奉,算是默认他与沈祁这么过下去。 当年有不少花神十分钦羡唐玉与沈祁的情缘,更有小花神跃跃欲试想仿此道,均被段炎一一重罚到再也不敢起这个念头。 段炎对一众想效仿的小花神斥道:“唐玉,那是他命好,找到个愿意为他建园子的太子。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自己找不找得到?就算你们找的那相好想建,也未必建得起。到时候被人骗了,画像撤了,供奉也拿不到,连花神都没得做。你以为上面会管你,替你抱不平?做梦!” 其实段炎心里十分不满唐玉的选择,但唐玉之事已经被上面默认,他不好多加干涉,只好重罚别人,以儆效尤。 段炎与唐玉俱是花神后裔,他自视甚高,觉得唐玉把自己这样托付给一个凡人,很没出息。他看不起殷殷做派,也是如此。 殷殷并非花神后裔,甚至不是散花童子出身,他原是一株普通茉莉,只是生在山脉有灵气处,长年累月汲取一点山中灵气,机缘巧合,修成花神。 而修成花神后,他又常常去与供奉他的香客欢好。他生得柔媚漂亮,床上又勾人放荡,图能与花神春宵一度而为他大笔供奉的香客大有人在。 因此,殷殷从不起眼的小花神,一路升到颇有名望的位置。在蔷薇画像被撤掉后,他更顶了蔷薇的位子,成了撷芳庙的三位主事花神之一,与牡丹、石榴并立。 段炎司石榴,石榴花寓意多子多福,常年不缺供奉。并且来供奉他的,多是女子或夫妻两个,他只保佑他们早生儿女,并不会夜里去以身相许。 他不靠此道,也能轻轻松松坐稳主位,这是他的本领,也是他的运气。 但段炎出身花神贵族后裔,从小被严加教导,容貌本领都是一等一的好。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如今的风光有一部分是出于运气,只觉得那些靠夜里陪睡香客换取供奉的花神是走邪门歪道。而殷殷,就是这种邪门歪道之首。 殷殷被封了主位,段炎心里更不满意。他本来打算把这空出来的位子留给自己哥哥,却被他一直看不上的殷殷抢了去。 不过他秉性高傲,心里瞧不起,倒也不会去故意刁难殷殷。甚至殷殷镇不住场子的时候,他还会帮他立威。 殷殷从最低贱的位子一路摸爬滚打上来,心思相当通透。他一早看出段炎瞧不起自己,也明白他瞧不起自己的理由。心里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做不到压段炎一头,干脆不与他争。哪怕段炎偶尔抢白他几句,他也权当没听见。 这样下来,段炎与殷殷,其实也算是相安无事。 眼下段炎的确有迁怒严明雪的意思,可严明雪聪慧乖觉,很快意识到他与段炎说的似乎不是一件事,便把自己与楚晋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遗漏地将给段炎听。 段炎听完,蹙眉道:“所以你不认识他,去陪他的那晚,他也没对你做什么,也没有问你什么话?” 严明雪点头,又补充道:“他似乎很快就信了我是花神,没有多问。” 段炎又问:“你说的坠子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严明雪咬咬嘴唇,轻声道:“我……我后来偷着去了一次,本来想循着灵气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但他整个屋子里,都没有坠子的踪影。无供奉而私自下去,我支撑不了太久,就回来了。” 段炎想了想,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道:“他如果是用什么阵法掩盖花神灵气,犯不着在整间屋子里布阵。我猜他是把你的耳坠子贴身带着吧,难怪你找不到了。” 严明雪被说中心事,脸红到耳朵尖,讷讷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带在身上……想、想来不会吧,我们也只不过见了那一次。” 段炎还想说什么,见严明雪已经羞得抬不起头,也不好再说,只是笑道:“你真是殷殷教出来的?跟他一点不像。” 唐玉等他们说完,才开口对段炎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们知道了这边这么多事,想必来头不小。沈先生不在,小温查了几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段炎不屑道:“你指着小温?他就是个废物。我自己去,倒要看看这两人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