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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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几日,楚公主派人来说想在邺城办个法会,广布佛光。这自然没问题,姬铓很快同意,还从私库添了百两的纹银让她操办。 等那热闹的法会办完,兀儿来报法会其间,太妃与力高丞相有过密谈。 姬铓咪了咪眼,随即一哂笑过。 两天后的朝会,姬铓由衷后悔那日的草率。但凡多问一句,但凡多想一下,事情恐怕都不会变成这样。 姬铓手撑御案,托腮想。 力高丞相首先提出应该给皇帝娶亲。支持他的人说:梁国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草原部落,堂堂正正大国气象,当然应该有与之相配的皇室家族。 上卿扎哈协力立刻反对,说:皇帝的言行关乎大局。姬梁人口已经很少了,如果皇帝都娶亲,那不啻于是鼓励民间嫁娶,且不说风俗伦理,最起码,女人会生更少的孩子。 力高丞相就说她多虑。看看齐楚,哪一国人口少了?只有姬梁最少,要多生孩子,反而应该鼓励嫁娶。 扎哈上卿嗤笑反驳:齐楚建国都在百年以上,人口积累更是姬梁拍马难追,这样类比狗屁不通。 自己言论被指狗屁不通,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的丞相大人立即吹了胡子,撩起袖子就要拼命。 扎哈上卿也非善茬,往手心里唾口唾沫打算应战。 太师大悟礼捻着山羊胡正想这回不知道谁赢,忽然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踉跄一步就站到了两人正中。 大悟礼回头幽幽看了一眼:哪个崽子背后阴他。甩甩袖,不尴不尬咳了一声,说:“丞相所言不差。陛下乃我大梁国体,开枝散叶确能起到鼓励民间育嗣的作用。”转头问姬铓:“我记得陛下有九个孩子了吧?” 姬铓摇头:“十个。” “哦,十个。”大悟太师看一眼力高丞相。 力高丞相当即说道:“太师此言差矣。所谓国体,不止开枝散叶。有云:从日月,择牝牡,乾日从牝,坤时从牡。为合礼制也当——” 一声嗤笑打断了力高朗的书袋,扎哈协力浑厚的声音响起:“丞相也好意思说礼制,大梁可从没有住进别人家就不走的礼!丞相是想在我大梁推行你齐国那套?亏你说得出口!” 力高丞相一指对方,瞪起眼睛:“你个蛮子!太祖亲自推行的你敢说那不是大梁礼制?” “太祖还亲口说过‘择其善者而从之,不善者而改之。’像你这样学了两天就把书当圣谕的,不如不学!再说了,你叫谁蛮子呢?真把自己当齐人了?啊呸!”扎哈上卿膀大腰圆,这声“啊呸”呸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字正腔圆,被迫挡枪的大悟太师都忍不住退了半步。 力高丞相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副要冲上去一决生死的模样。 力高虎昌一杯热茶突然递到丞相面前:“丞相且先饮此茶。”再对扎哈上卿一抱拳:“‘善者从之,不善改之’。敢问上卿,何者为善,何者不善。” 扎哈协力拇指一竖:“好问题!所谓善,当利己。在座都是梁人——”说到这,故意看一眼力高丞相。“考虑问题首先想想大梁。皇帝娶不娶亲,都于我大梁毫无裨益,实在多此一举!” 力高丞相茶碗一放又想冲上去,被力高虎昌拦阻更是恼火,气冲冲走回案几抱着胳膊一副谁也不理的架势。 力高虎昌倒是不太在乎扎哈协力的态度,只微微拱手表示受教。 “再问上卿,是否利我之事恒久利我,损我之事恒久损我?” 扎哈协力摇摇头。 “那上卿如何知道此事恒久无益。大梁建国二十年,丰梁草原可不止二十年,为何我们一直人少?女子繁衍耗去大量心力,虽有家中父母兄弟支持,兄弟或有子嗣,非专一耳。若果效仿齐楚,择一男子共同分担,岂非善事?” 扎哈协力抱臂若有所思。 大悟礼摇头道:“将军专司阵仗,朝堂之事不可凭空想象。便以大悟族为例,女三百,男二百,女又生子,男或有子,不过十年,我大悟族可有女六百,有男四百。若择男子从居,眼下便有一百女子无男可选,十年后,女才五百,男仍二百。此非善事!” 力高虎昌转身对太师一揖:“是我妄言,太师恕罪。”起身后一笑:“姬梁不止大悟,天下不止姬梁。十年后,或不止此数呢?” 大悟礼一愣,转头看姬铓。 整个朝堂都在看太子。 姬铓还是那副懒洋洋样子,此时稍稍坐正,点点头道:“将军言之有理,劳烦将军详陈奏报。散朝。” 散了朝力高丞相邀虎昌将军同去见太子。虎昌将军摆手回绝,说要回去研究奏报,没空。 丞相大人嘀咕几声不孝子,独自去了御书房。 进了正殿,并未看到姬铓,正要问人,发现太子殿下立在窗边远眺。 力高朗上前见完礼,说:“殿下,此事绝非多此一举。太祖当年打到齐都,带回了冶铁、铸造以及各种书籍,太祖都觉得我们应该向齐学习,那证明齐在某些方面确有过人之处。如今齐楚都行嫁娶之法,那说明这法门好用,既然好用,我们就该像太祖当年学来冶铁一样,在我大梁也推行起来。” 姬铓沉吟一会,说:“此事非是该不该向齐楚学习的事,他们建国早,经验多,自然有许多可以学习的地方。孤并非是一场大胜就冲昏头脑,妄自尊大的人。可此事关系太大,不比冶铁、治学,此事牵扯整个丰梁草原。冶铁也好,治学也罢,说到底,都只是邺城内部,甚至皇城内部的变化。有利,惠及天下;有误,不出邺城。可婚嫁,丞相可有把握控制在邺城内部?有利,自然很好,若有误呢?”摇了摇头:“无可转圜。” 力高朗颇不以为然:“这能有什么误,有误齐、楚也早就淌进去了,还一去不回头。” 姬铓笑笑:“齐地广袤,楚地丰饶,哪里不比大梁好,若嫁娶自由,丞相想不想让子弟中的一支去往齐楚?便是丞相不想,力高族其他又想不想呢? “嫁娶又牵涉财物分割。褐叶族的例子摆在眼前,还是亲兄妹,当我面都差点打起来。若其中再有外人,恐怕就不止是打起来了。若褐叶兄妹中有外嫁外娶的,当天是否也要回家分割?这嫁娶的彼方又会不会带人前来助阵?就算都分好了,分割之后的草场要如何带走?若长途跋涉,牛羊又该如何携带? “嫁娶之道是否有利尚不清楚,其害却一目了然,鼓励嫁娶实该慎之又慎。” 说到这里姬铓摆手引路,同时继续道:“力高丞相报国之心拳拳,或有操之过急偏听偏信的时候。丞相大人是随祖父东征过的前辈,力高、姬梁早就同气连枝,不分彼此。正因如此,我才能跟丞相大人推心置腹。嫁娶之道不是不为,好比邺城民间嫁娶,甚或男住女家,女住男家等等……时日尚早,不如静观其变,待到各大草场也觉得此法好,再行鼓励不迟。如若此风民间刮了几年便销声匿迹,那便是强推,让陛下娶八个女子做示范,也是没有用的。” 话说到此正好回到正殿,两人分别落座,姬铓斟了杯茶递到力高朗面前。看力高朗有些惶恐接过才拉长了语调说:“另外——说到陛下嫁娶,丞相可有人选了?” 力高朗一口茶水差点呛出来,勉强咽下咳了一会,才说:“殿下哪里的话,力高一族可不敢想。不过是听了他人几句谗言,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姬铓哈哈一笑起身拍了拍力高朗肩膀:“丞相误会,孤非此意。有兀儿在,说不敢想未免妄自菲薄了。”重新坐下一整容色:“力高将军有勇有谋,不止力高,亦是大梁中砥栋梁;寺丞大人又通惠容圆,心细如发;兀儿更是胆大心细,甚合孤意。丞相实在无须担心,” 这番话说得力高丞相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捧过茶壶斟了一杯,双手举到姬铓面前:“多谢殿下抬爱,我力高一族,尽皆愿为殿下效死!” 姬铓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一副“朕心甚悦”的样子。 兀儿站在柱子后面翻白眼:丞相大人真的老了,和他说几回都不记得,殿下是只喝奶茶不喝清茶的。至于原因嘛,兀儿自己猜测,可能是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