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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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昱循也是在回程路上才听说,蓝晚亭还有个二十一岁的儿子蓝术。 “你不会……”李昱循拧起眉头,思考着怎么询问这个重要的问题。 “已经离婚了。我不想过多谈论这个话题。”蓝晚亭心不在焉地移开视线,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中投下阴翳。李昱循嗯了声,表示理解。现在他该考虑的是,怎么和那个凭空出现的蓝术相处。 蓝晚亭听见李昱循的叹气声,出言安抚道:“他不会为难你的。”可能还会喜欢你:毕竟一个缺乏关爱的人,很容易因为突如其来的善意和温柔而沦陷。 尽管蓝晚亭父子之间龃龉抵啎,但他们的确很了解对方,就像蓝术深知蓝晚亭本性有多么冷酷残忍,蓝晚亭也清楚蓝术有多么色厉内荏。 蓝术越是好奇李昱循怎样改变了他的父亲,就越是没办法移开附着的视线,他的目光不断追寻着李昱循的身影。 李昱循总是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露出一点皮肉似的保守。厚重的衣服能给他安全感,让他能够掩盖一些隐秘。 但是在家里戴战术手套是真的没有必要。 好吧,蓝术承认,这看起来真的很色情。一双骨节分明的厚实手掌被黑色的皮质手套所包裹,折射出暗淡的反光,手上不时的微小动作,让蓝术目不转睛,想象着那双手握住自己的勃发时的模样,该是何等性感。 可惜第二天就被勒令摘掉了手套。蓝晚亭告诫他休假期间不用这样“全副武装”,没有必要时刻提醒自己军队里的记忆。 蓝术却思绪缥缈,想到李昱循穿军装的模样。李昱循身姿笔挺,穿上板正庄严的军装一定是英气十足,让人想要亲手剥开这禁欲的伪装,窥探这个欲擒故纵以色侍人的男人内里的淫乱。 显然蓝术并不了解蓝晚亭下辖队伍的实际情况。他所认为的军装,和李昱循的制服,出入很大。特制的战术服装并没有那么帅气,出于安全性和实用性考量,削减了外观上的功能,把人从头到脚捂得只剩一双眼睛视物。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套制服尽管和蓝术所想的南辕北辙,看起来依旧是,很能唤醒内心深处欲望的,殊途同归。 “上次买的酒。”蓝晚亭把手里的瓶子递给李昱循。 上次,指的就是蓝术差点被狙击手暗杀那次。蓝晚亭当时下车,就是为了去买几瓶酒,因为李昱循随口提过一句这种酒味道不错。 蓝术唾弃似的瞥了眼自己的父亲,这等小事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去办。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回房自闭。转身就想开溜,却被李昱循叫住。 李昱循灌了口酒,才缓缓地问道:“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去练打靶吗?帮他复健。”说罢示意他看蓝晚亭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还没有到要复健的地步吧?”蓝晚亭承认自己确实有一阵子没摸过枪了,因为现在他不需要上前线荷枪实弹地作战。 李昱循哼了声,不予置评。 蓝术迟疑,他不想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尽管他无法割舍,但他的确恨他们。最终蓝术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在李昱循的注视下变得不由自主。 自从上次李昱循救了他一命,蓝术的态度就软化了一部分,心思早就没那么坚定了,但他还是自欺欺人地摆冷脸给李昱循看。 至于李昱循,他觉得蓝术一副小孩子脾气,懒得和他计较先前的冷遇。按理说他应该宽容点,毕竟如果是他的父亲消失好几年,还带个陌生男人回来,他也不会开心的。于是他不顾蓝晚亭的阻止,邀请蓝术去练打靶,想要改善一下蓝家父子的关系。 这回轮到蓝晚亭叹气了。 蓝术开始并不愿意摸枪,李昱循以为他怕打不准丢人,特意走过去手把手教他。几梭子下去,蓝术找到了感觉,战绩几乎是在九环十环来回横跳。 “准头不错。”李昱循难得夸人,尽管语气里没什么夸赞意味。 蓝术嘴角也显出笑影,却又突然想到什么痛苦回忆似的,美丽的面庞愁苦地皱起。 李昱循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这男人的声线真的是过分的蛊惑人心。“怎么了?” “没、没事。”蓝术突然意识到,因为教打枪的缘故,他正靠在李昱循的臂弯里。二人贴得紧紧的,蓝术能感受到背后李昱循胸膛柔软温暖的触感,[这是……这男人真是恬不知耻!] 蓝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也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癔症。等他回过神来,李昱循早就被蓝晚亭叫走了。 显然刚才发生的小事对李昱循来说并没什么意义,否则他会仔细观察蓝术的反应,而不是转头就走。失落感突然地压在蓝术心头了,自作多情的羞耻烧得他两颊发烫。蓝术搞不懂李昱循忽冷忽热的态度,困扰得他思绪纷乱。 蓝术抓起枪来,朝着移动靶精准地跟枪,子弹精准无误地穿过靶心,在训练场的空气中划过流星似的线。 当初以他的成绩,绝对有资格进入军队,甚至加入蓝晚亭所在的特种部队,但蓝晚亭极力拒绝了他的入伍申请。那以后,父子二人才真正地渐行渐远,关系越发地僵冷,几乎不通音信。 是什么时候的事?蓝术却说不上个确切时间,时光如水白驹过隙,磨蚀得那份对蓝晚亭的恨意都快消弭了,只剩下了深藏的恐惧与叛逆。他的印象里,即使是童年,蓝晚亭也很少出现在他面前,仅有的相处时间里,蓝晚亭都像是在执行任务似的,冰冷又威严,俊美无俦的脸上长久地覆盖着冰寒的面具。蓝晚亭从不会像个称职的父亲那样夸奖他,抱抱他,鼓励他,责备他,只会高高在上地审视他,让他对自己的软弱无能感到无地自容。 而不是现在这样,对着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温言软语笑靥如三月春华。这实在是奇怪得诡异。 “我看他还不错,是个好苗子。”李昱循盘腿坐在一边,看着蓝晚亭“复健”。 蓝晚亭放下枪,后坐力带来的酥麻感在虎口和掌根蔓延。“他不能参军,没有必要再走我的老路。” “你问过他的意愿吗?” “这更没有必要了。”蓝晚亭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深邃如海的美目。 李昱循嘀咕了句:“专制的老古董。” 蓝晚亭显然还是很在意蓝术的,可是方式太奇怪太别扭,如果有对李昱循时十分之一的直白坦率,蓝家父子的关系也不会闹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