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家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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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远走塔里木后,刘丧和潘子平静的生活过了两年。期间,刘丧小学毕业,潘子就带着他去了长沙的一所重点中学上学,只不过潘子没能买下学区房。因为吴三省的盘口在长沙,吴三省消失后他的盘口遭到了各方的打压和吞并,吴三省的产业也算是和潘子一起打下来的,潘子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吴三省的产业这么落败,便苦苦地支撑着,同时将自己的积蓄都一点点赔了进去。 潘子和刘丧,是租的房子在住。刘丧真的觉得吴家人对不起潘子,可是他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就像他现在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潘子对吴三省的感情一样。在他看来潘子又不是吴三省养大的! 初一的美术课,美术老师教大家做手工刻印章,刘丧见父亲节要到了,就用学校发的小木头雕了只小猫鼬的样子,然后在底部临摹道家的平安符刻了上去,还加上了一行小字:赠父亲潘子。 最后,刘丧在王盟的帮助下,在猫鼬的耳朵上穿了孔然后系上了红绳,赶在父亲那一天把礼物送给了潘子。潘子这些日子在外头为了压住吴三省手下那些不安分的人,也没少拿刀和人对砍,拿到那个礼物的时候,潘子少见的鼻子发了酸。 “那些人压不住就不压了,盘口撑不住也不撑了,他二哥都不管他,我们那么拼干嘛?”刘丧拉着潘子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低声道:“你想想我啊,我不能没有爸爸了。” “你,你叫我什么?”潘子虽然之前就听刘丧在吴二白面前说过把他当爸爸,可是这还是这个孩子第一次叫他爸爸。 “爸爸。”刘丧看着他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地叫出了口,他早就在心里对这个人喊过很多次爸爸了。 “好,以后……以后我不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爸爸答应你。”潘子握紧了手上的小猫鼬,将红绳戴上了自己的脖子。刘丧靠在了潘子的腰上,潘子的腰很结实,上面除了疤痕外都是一块块肌肉,刘丧在和他一起洗澡的时候,曾经感慨过这到底是要风里雨里持续多长时间才能有这么一身的腱子肉。 “爸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刻小猫鼬吗?”刘丧眨着大眼睛,看着潘子笑道:“美术老师说我长得就跟个猫鼬似的,把它刻出来戴在身上,以后就像是我跟在你身边一样,底部还有平安符,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 “你的手……”潘子此时才发现刘丧稚嫩的掌心里多了很多细小的伤口,应该都是为了给他筹备这个礼物弄的,心中不由大为动容,他抱起小孩在他脸上亲了又亲,道:“好孩子,爸爸的好孩子。” 刘丧笑了,他是真的希望潘子以后可以平平安安的,钱没了没关系,等他考上了大学,潘子就可以像普通老头子那样每天出去遛弯打牌,然后锻炼一下身体就好了。 只是,希望永远都只能是希望,就像希望小学永远又缺钱又缺老师一样。在刘丧初二的那一年,潘子走了,刘丧回到家里的时候只看见了空荡荡的出租屋里摆了一张信纸和一沓钱。 信纸是潘子的留言,大意是说吴邪的兄弟张起灵被困在了张家古楼里,吴邪现在真的是找不到人去救命了,吴二白也不肯帮忙,他必须去这一趟。然后保证了自己戴着小猫鼬一定可以平安回来,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但潘子同时交代了羊皮卷存在了银行保险箱里的密码。 刘丧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把信纸捏成了一团,然后又松开了,咬牙道:“骗子,要真能回来……你,你给我说羊皮卷在哪儿干嘛!” 刘丧在屋子里坐了很久,最后他连夜坐车去了杭州吴山居,逼问王盟吴邪在张家古楼的事情,王盟挠头道:“里面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只知道这次事情有点严重,那张起灵是什么人物,霍老太太是什么人物,他俩都折里头了,这个就……” “呵。”刘丧抹了把自己的眼泪,道:“你们二爷倒也真是舍得,就放着自己侄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哎,你这么想啊,二爷他可以放心老板去,说明那地方也不是那么危险嘛。”王盟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要是压力太大了,陪我玩几把扫雷放松下。” “傻逼。”刘丧骂了一句,但还是做下来玩了几局扫雷,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刘丧经常跑来吴山居玩扫雷,然后从王盟口中,或是附近一些行家口中探听关于吴邪他们的事情。 反正听了很多消息,刘丧最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吴邪这人邪性!比他还扫把星的那种邪! 在期末考试的那一天,刘丧照旧来到吴山居但是看见吴山居挂起了白布打起了灵棚,他加快了步子,一进门就问道:“吴邪死了?” “……”在屋子里坐着的胖子和吴邪齐齐地向他望来,那死气沉沉的眼神看得刘丧踉跄后退了一步。 吴邪的状态现在不好,很是颓丧,他看见刘丧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孩,天真没死……死的,是你潘子叔叔。” “你……没死,为什么他,他死了?”刘丧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环顾着四周,像是想找到潘子的影子一样,可是吴山居里并没有其他人……不对! 在屋子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男人的背影精瘦强壮,坐姿随性却笔挺,看着和潘子有些相似。 “爸爸?”刘丧心中一动,立马冲了过去,只是在看见男人抬起头的瞬间,刘丧眼里的希冀消失了。 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俊眉修眼,淡漠的神情里带了一点点的好奇,似乎是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爸爸,让这个青年有了点波动。 “刘丧,你听我说……潘子他,他死前说他放不下你,让我……”吴邪的眼睛也有些红,他想要搭上刘丧的肩膀安慰他,刘丧却猛地转过身拍开他的手,怒道:“他怎么死的,你告诉我,为什么他死了你活着?” “哎,不是,小孩,你这话……”胖子似乎有些不忿刘丧把潘子的死怪在吴邪身上,吴邪拉住了胖子摇头道:“他是为我死的,我欠他一条命。” “畜生!”刘丧一下就冲了过去,那一冲太猛太快,吴邪差点被顶翻在了地上,胖子见势不妙忙拽住了刘丧,道:“嘿!你这孩子,怎么忽然就动手……还动口了呢?!” “放开,你们放开我!”刘丧的手脚被胖子制住,便狠狠咬在了吴邪的身上,那一口刘丧也不知道咬在了什么地方,他下口得很重,瞬间嘴巴里就有了血腥味。被胖子扯开的时候,他听见了吴邪倒吸凉气的声音,刘丧像疯了一样吼着哭着,但被胖子压得死死的。 一直坐着没动的青年此时起身,掀开吴邪的衣服看了下的他伤口,用一种不知道是怜悯还是冷漠的眼神看了眼刘丧,然后又坐了回去。 刘丧是被胖子丢出吴山居的,尽管吴邪试图让胖子客气点,但胖子只说了一句这孩子情绪不稳定,让他自个儿冷静下,饿了就消停了。 吴山居的门被关上了,刘丧在外面敲了很久,骂了很久,最后一个人又冷又饿地走回了空荡荡的出租屋里。 现在,他又没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