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孕吐

    刘丧将视频发给杨好后，没有等太久，就接到了杨好的视屏通话请求。

    刘丧点了接受，他坐在一棵大树下，能映照出崖壁后的汹涌川流，他并不担心暴露自己的位置。霍道夫出发到了什么地方，杨好必然是知道的。

    “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呢？”杨好的神情和声音一样的焦灼，他甚至没有在刘丧面前维持一个谈判该有的镇静情绪。

    “死了。”刘丧简要地回答，“刀疤死了，被霍道夫杀的。其他人可能跑了一两个出来，你要是等得了的话也可以找他们确认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还是每天会采集霍道夫的阳气。”

    “等等。”杨好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紧成了拳，他恶狠狠地瞪着刘丧，似乎极不愿去确认一个内心已经猜到了的结果般，颤抖地开口问道：“告诉我一件事，他是怎么被你们抓到的。”

    刘丧眨了眨眼睛，道：“那个视频你看见了吧？他在下墓的前一天，取了他中指的戒指去换野猪肉，然后告诉我想让我做他的雌虫。他说他会尊重我，照顾我，给我个交代，包括和你了断……”

    “够了！我问的不是这个！”杨好的神情有些绷不住，他拍案而起，额头的青筋涌现，手机在摔在地上前被他紧紧握在手里，他深吸了几口气，让情绪平复下来，问道：“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失败……”

    “他在墓里看见了很多幻觉，是我带他走到了炼丹房。但一路上，他也精疲力尽，你或许不知道，被我采过阳气的人会倒霉很久，他能活到那个时候，已经是祖上保佑了。”刘丧搓了搓自己的手，道：“被解雨臣抓到的时候，解雨臣是想砍他几根手指给你的，被我阻止了。没必要这样，是吧？”

    杨好不再有剧烈的动作，他静静地看着视频那一头的刘丧，眼眶却是慢慢地在变红。刘丧也没有再说什么，等了片刻，杨好才道：“你回来吧，我把东西还给你。”

    刘丧扬了下唇角，道：“设计他，本来就是要你把东西吐出来的。但你觉得，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会仅仅只要回那些属于小花的东西？”

    “……你想怎么样？”杨好的声音有些沙哑，刘丧道：“就你们曾经在九门做过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整理出来道歉。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做完这些，霍道夫会完好无损的回来。”

    杨好笑了一声，道：“你是想毁了他，对么？”

    “你要是真的那么爱他，你可以替他背这个锅。不过，你觉得值得么？”刘丧看着杨好那双逐渐空洞的眼睛，挂断了电话。

    刘丧站起身，忽然感觉有些反胃作呕，他本不该对杨好说这样的话，像足了恶毒的反派。一股股冒出的酸水，让他走不了几步，便弯下腰扶着山壁干呕起来。

    这感觉有些熟悉，刘丧擦去头上冒出的细微汗珠，心里觉得很是不安。他看了眼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大脑有些缺血般地发晕，他不得不重新坐在了地上。

    可能，又有了吧……？

    一周后，杨好将他偷换的那些古董交到了王胖子的手上，并以霍道夫手下总执事的名义发布了一篇道歉信。内容大概是杨好一个人认下了这半年他在九门里做的恶事，这个过程里只言未提霍道夫，只在最后说他辜负了霍道夫的信任，然后就此消失在了北京，无人知晓他的去向。

    刘丧和解雨臣他们回到北京的时候，铺子里聚集了很多人，有之前的顾主来拿回自己古玩的，有来道贺的，有来道歉的，也有九门其他人来希望解雨臣出面继续声讨霍道夫的……五花八门，挤满了人。刘丧没有去凑这个热闹，他看着解雨臣和黑瞎子下车，带着人手从容地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自行去了医院。

    他孕吐的反应持续了一周，但在山上并不好确定，他有和解雨臣提过，但解雨臣并没有表态。这次把霍道夫放走后，刘丧才打算正儿八经地去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确实是刘丧有了身孕，而且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在他生下吴蛟后不久，被解雨臣要求把自己清理干净去陪他的那段时间。刘丧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他没立刻给解雨臣打电话，他翻着手机上已经有大半年没联系过的名字，拨通了梁湾的号码。

    “喂？”很快手机就通了，梁湾显然也还存留着刘丧的手机，她的声音很有些轻快，道：“刘丧？”

    “是我。”刘丧正想说什么，梁湾就笑逐颜开地道：“春节快乐。”

    “嗯，春节快乐……”刘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可不是想打电话去祝梁湾新春快乐的，梁湾那边道：“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你想汪灿了？”

    “不是……”刘丧抿了抿唇，有些纠结地道：“我怀孕了。”

    “呃……第二胎？”梁湾那边也有些惊讶，然后急声道：“天啊，你上一胎才生了多久？”

    “没多久，这个孩子应该是我生下吴蛟后不到一个月就……又怀上的。”刘丧深吸一口气，道：“这期间，我的小腹不止一次的作痛，我有些害怕。”刘丧将他这段时间的身体反应告诉了梁湾，包括采集霍道夫阳气的事。

    “你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梁湾那边开口，刘丧又把检验报告念给了她，其实不用梁湾帮着分析，从宫寒、气血虚等一些断词上刘丧都可以判断出，他不宜要这个孩子的。

    “我知道了，这个孩子……我建议你打掉。”梁湾那边顿了一下，道：“越早越好，越晚对你伤害越大。”

    “……一定要打掉吗？”刘丧有些犹豫，梁湾道：“干嘛？你还怕以后没孩子啊。”

    “不是，这个孩子是小花的，我……”刘丧话没说完，梁湾便打断了他，道：“拜托，你是雌虫哎。该是那些雄虫听你的，不是你去讨好他们。而且我这可是为你身体长久考虑，你宫寒的毛病是在汪家落下的，当时我就觉得是个隐患，在治好前你真的不宜生养。如果不是你在山上采集了霍道夫的阳气，这个孩子早就自然流掉了。就算你继续靠采集阳气的手段强行留住这个孩子，可阴寒之气还是积在孕腔里，一尸两命的结果不能排除哦。”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刘丧和梁湾聊了一阵后，就挂了电话。刘丧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给解雨臣打了过去，但并没有人接，刘丧便知道解雨臣现在多半没空了。

    刘丧回到以前解雨臣给他住的公寓里，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没什么意思，又玩了会儿手机。等到晚上九点把电话打过去，解雨臣才接了。

    “怎么，想我了？”解雨臣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道：“我现在没空，让黑瞎子来陪你？”

    “不，小花，你听我说……我，我有了孩子。”刘丧深吸一口气，道：“是你的，不过……”

    “那就生下来啊。”解雨臣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刘丧将梁湾的话告诉了解雨臣，解雨臣应了一声，道：“她离你那么远，你确定她知道你的具体情况？你今天不是去过我的医院了吗？我明天去问具体的情况，你不要太相信别人了。”

    “知道了，那我今晚早点休息。”刘丧打了个呵欠，其实他也想看看这边的医生会怎么说。

    这一晚上，刘丧睡得断断续续的，梦里都被电话吵醒了好几次，等到电话声真的把他闹醒时都已经十点了。

    刘丧接了电话，却忍不住发出了干呕声，他下意识地以为打来的应该是解雨臣，刚开口叫了声小花，那边就传来了骂声，“花什么花？杨好呢？！我问你，你把我那么大个杨好弄哪儿去了？！”

    黎簇的声音吼得嘶声力竭，震得刘丧耳膜发痛，手机差点没握住，很快那边就又传来了吴邪的声音，黎簇的尖叫变得模糊了一些，吴邪道：“刘丧，是我吴邪。黎簇今天看见了杨好发的道歉信，他联系不上杨好了。他和苏万吵了一架，现在情绪不稳定，你知不知道杨好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按和杨好的约定放了霍道夫，他自己决定帮霍道夫背锅的。”刘丧还想说什么，吴邪那边就传来了黎簇拔高的尖叫，和一阵噼里啪啦地摔砸声，很快就手机就传来了盲音。刘丧愣了一会儿，他看着手机上被挂断的电话，不由苦笑。

    刘丧沉默了一会儿，他打算给吴邪发条信息过去，这时却传来了门铃声，刘丧裹了件羽绒服在身上，走到门镜上一看，见来人竟然是张日山，不免有些惊奇。

    “张会长？”刘丧打开了门，张日山朝他点了点头，看了看刘丧一副还未清醒的样子，道：“你方便我进来么？”

    “哦，你进来吧。”刘丧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将门重新关上了。张日山走进屋子里，自觉地坐到了沙发上，刘丧忙跑回卧室把衣服穿好，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然后倒了杯热茶过来，道：“张会长怎么想到来见我？”

    “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帮助。”张日山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刘丧，道：“梁湾告诉我，你怀了孩子。”

    “……嗯。”刘丧点了点头，梁湾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张日山是刘丧没想到的，张日山道：“你们这次出发前往巫山前，我曾经提醒过你，这一切可能都是解雨臣设计的。你现在还是很相信解雨臣吗？”

    “我便是不相信他，也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刘丧苦笑道：“就算他骗我，我怀这个孩子不会有问题，我也没办法去打掉。”

    “他不会告诉你这个孩子怀着没问题的。”张日山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他会告诉你，有风险只要你保养得宜，就不会有危险。”

    “所以你这次来是提醒我，解雨臣是想把所有的错都推在我身上，然后继续报复我对吗？”刘丧的笑意变得轻松起来，他狠下心道：“要是我真死在生产途中，也没什么不好，全当还给他了。”

    “可要是你没死呢。”张日山眯起眼睛，道：“不正应了只是存在风险的话。”

    刘丧怔了一下，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张日山，道：“张会长对我是真的很关心。”

    张日山笑了一下，道：“但凡有虫族血脉的人，没人会不关心你吧。你可是现目前唯一可以找到的雌虫。”

    “所以你们不会让我死。”刘丧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解雨臣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