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犹不及

    原来穆慎修在我没留意时开了电热毯，床上非常暖和，把南方特有的阴冷湿寒隔绝在被窝外。

    由此可见穆慎修也不是很讲究，讲究的人不带这么带人上床的。

    前面提过，穆慎修大我两岁，我高三，他大二在读。大学在省会，离这不远，动车一小时半能到。不按常理地来讲，我经常和他碰面。因为我一放假就会去找他玩。

    我家里没人，出门随心所欲。

    我要去找穆慎修，在我认识的人里，他最喜欢我。

    穆慎修的喜欢不是用语言来表达的。我观察过一阵，他和同辈或者小辈，基本是零肢体交流。但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站我身后捏我的肩膀，也喜欢捏我的手掌。我想，可能是我手感好吧。

    七岁那年我被认回穆家，之后，我妈进了疗养院，事实上的老爸有自己的家庭，很自然他们全家都不待见我。

    吃饭时没有我的位子，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即使有位子，我也未必敢上去坐。

    是穆慎修对祖母说：“奶奶，新来的堂弟没有椅子，让他坐在我旁边吧。”

    祖母点头之后，他们才加了把凳子进来。我像一条破格上桌的狗。

    穆慎修是一个很在意外表的人。每周都称，一胖就减。肚子上一有软肉就和天塌了似的。时常把上衣撩起来给我看他的腹肌。

    从小撩到大，我习以为常。

    一开始以为他有暴露狂倾向，后来发现他就是单纯的闷骚。

    他腹肌只薄薄两块，不管他努力多久，他说：“亚洲人这样刚好。”分明是他练不出来，却要扯整个亚洲下水。

    但穆慎修这样确实刚好。如果他一身健身房来的肌肉，反而不好看了。正如我和穆慎修的感情，这样也刚好。

    过犹不及。

    “哥。”我突然叫了他一声，穆慎修“哎”了一句，等我的下文。我一时间没想出台词，道：“打游戏吗？”

    他轻轻一笑：“那来吧。”

    穆慎修游戏打得很好，跟计算机有关的东西他都很好。高中时得了个全国编程一等奖，那张颁奖时的“硬照”至今高挂在他们学校的历届优秀学子展览窗里。

    这张照片我也见过。

    穆慎修去年和我在城区里瞎逛，拐进了他的母校里。

    穆慎修讲，这个某某园，有个学妹在这拉着他表白，要把一个零食大礼包给他。虽然他很渴望吃零食，但还是忍痛拒绝了学妹。

    结果学妹竟然带着零食跑了。

    我说，你也可以不拒绝学妹啊。

    穆慎修说他是好学生，不早恋。

    “对，你只嫖娼。”这话刚落，被穆慎修敲了一个糖炒栗子，虽然只是虚晃一下。他说：“怎么跟你哥说话呢。”

    我说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是有事实依据的。

    他大一国庆假期，全宿舍去夜店发骚，他也把我捎上了。穆慎修一进夜店，就像狼入羊口，各色男女前来搭讪。一开始穆慎修还能敷衍几句，遇见养眼的顺嘴瞎撩，到后来他当头就是一句我不约。结果有个帅哥调转枪口对准我崩了一枪子儿，说：“那这位小朋友呢？”

    我嘴里塞满了金枪鱼三明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穆慎修道：“他也不约。”帅哥耸了耸肩，又去另寻目标。

    他的舍友们说以后出来浪千万不能和穆慎修一起，两兄弟男女通杀，不给人留一点活路。

    穆慎修说：“我可以给你们留基佬的活路。”

    穆慎修是直男，我不是。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