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要用放纵自己的肉欲来向你赎罪,我就觉得滑稽。这都什
没有疯狂的抓扯,也没有泼妇般的怒骂,我等来的仅仅是许朵靠得更紧的身 子和喃喃的自语:" 姐夫,看见你开门那样子,我就猜到了!" " 你就不恨我? " 我问。 " 为什么要恨?" 许朵反问道," 我们都把自己包给了别人,有什么好恨的? " " 可是,我,我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姐姐啊?" 我痛苦地道," 我不知道她完 全清醒后,知道我曾经这样,她会怎么对我!" " 姐夫,不应该是你想对不对得 起姐姐,而应该是姐姐想她对不对得起你!她对不对得起我这个妹妹!她应该想 想我们为她牺牲了什么,而不应该只想到我们背叛了什么!" 许朵安慰道。 " 我不想为自己辩解!" 我说," 我更不想你姐姐醒来后,为这些事痛心! " " 姐夫,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理解你做的每一件事!" 许朵道," 没有什么事 能够贬损你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再次抱紧了许朵,拥在怀里,喃喃地道:" 许 朵,现在只有你能理解我了,我不许你再不理我!当妈妈的面你可以不理我,背 后我不许你这样!" " 我会的,姐夫!" 许朵说," 姐夫,我累了,睡了吧。" 我嗯着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不久,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5。第32则 月日 许朵一早就走了,什么时侯走的我都不知道。也许她怕小柳发现她和我睡一 起出去乱说吧?我明白她的苦处,就如她明白我的苦处一样。 我等小柳起床后,和他一起下去。 天色又变得阴沉了,还飞着细细的雨丝,着脸凉凉的。可是今天我心里很是 熨贴,像刚烤了火出来似的,浑身暖暖的。 许朵终于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永远地不睬我,而是为了妈妈的病暂时回避,她 的心里是装着我的。 她的心里是装着我的?我突然一个激灵,我怎么会因为她心里装着我就这样 兴奋?难道自己——我不敢再窥视自己的心理,急急地蹬着单车朝公司去。路过 " 苏姐指压连锁" 城南盲人保健按摩院时,我停了停,仔细看了看那高大的建筑, 气派的招牌,喉咙里咕噜地响,这就是苏姐将要给我的保健按摩院吗?这可是个 正规的保健中心,不带一点色情色彩哇!在我的潜意识里,竟然把它看成是我自 己的了。 我恋恋不舍地骑上单车,继续朝公司去,不住地回头。我想,今天我一定要 和苏姐把话说明白,该给我的,就要给我! 刚到公司,苏姐就打来了电话,要我晚上到她那里去,到时她叫小文来接我。 我想,会是给我报酬的时候了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人格和尊严、灵魂和肉 体全没有了,全作价卖了,是该收款的时候了,我不会和买主有任何客气举动的! 苏姐把卧室整得很有情调,带有玫瑰色调的灯光,温暖如三月的阳光的室温, 让人迷醉的空谷幽兰香味,这些都能让人想起春天。可是,我已经没了什么情致, 我就是来做一笔交易的,环境的刻意渲染并不能改变这样的实质,决定不了交易 的性质。我想,我该得到的,我绝对不会手软。 我们先是喝酒,然后是简单的调情,再然后就是给她按摩,交媾,没有激情, 只有生理反应。苏姐想是感觉出了不对劲,叹了口气说:" 小萧,如果你不愿意, 我们就到此为止。我要的不是一个木头人!你前几次的激情哪里去了?你太令我 失望了!" 我惊愕地望着她,见她皱着眉,一脸的不快,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苏姐,我,可能还不太习惯,你别急啊,让我慢慢适应吧!" " 算了!" 苏姐长 叹道," 勉强来的情人是不可靠的!" 我吃了一惊:" 苏姐,你不要我了?" " 是的!" 苏姐淡淡地道," 我要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而不是你这样的木头!" " 我——" 我语塞了,自己就这样卖了自己,最后却被买主轻易地给扔了! " 虽然你不做我的情人了,但我们的生意还在,你仍然要为我按摩还帐!我 答应过送你去培训并让你办培训部的事,仍然作数,我也会给你一笔钱,就当我 买了一个高价了!原来还答应你送保健按摩院给你的,那个就算了吧!" 我灰溜 溜地坐起身,穿了衣服,就准备下床。 " 你干啥?" 苏姐疑惑地问。 " 苏姐,你不要我了,我得回去呀!" 我酸溜溜地道。 " 你呀!我说你什么好哇!" 苏姐一把拉住我,爱怜地道," 你看你,老婆 都病了半年了,你居然还忍得住,你就不可以放纵一下自己?你苦不苦啊你!是 不是觉得我老了,委屈了你?你说哇!" 苏姐抓着我的手臂,努力地攘着我,我 突然感到她似乎很在意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百折柔情,一回身就把她抱住了, 将我的嘴疯狂地吻上了她的脸、她的唇,她的下巴、她的颈项……苏姐没提防我 突然的疯狂,开始还拒绝着,后来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全身便起了一阵痉挛, 也跟着疯狂了起来。 等我们都平静下来,苏姐轻抚着我赤裸的胸脯,喃喃地道:" 小萧,我明知 道得不到你的心,可是,我就是想得到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你,我 自己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选中你!" 我抱着她的肩,紧了紧:" 苏姐,我知道你 对我好,可是,我——" " 小萧,我知道让你这样做,使你非常为难,可是你得 原谅我,因为我是这么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信吗?" 苏姐像个小女人,躺在 我的臂弯里,喃喃地,梦呓般地道。 我再次紧了紧手臂,表示我明白她的意思。 " 小萧,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啊!我把城南的两个公司 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你,你坐收股份分红好了,你不适合独挡一面经营公司, 还是让我的那些经理去经营吧,你就负责你的培训部好了!" 苏姐摩挲着我的脸 说。 我握住了她的小手,吻了吻:" 随你怎样给都行,都行!" 我也知道自己不 是经营公司的料,乐得坐享其成。不过,我很想知道她准备给我的下半辈子用度 的钱到底有多少,便嗫嚅道:" 苏姐,你,准备给我多少钱呢?" 苏姐将她的食 指竖在我的嘴边,色色地笑:" 只要你把激情拿出来,小萧,我给你这个数!" " 十万?" 我惊讶地问,感觉有点多。 " 十万?" 苏姐笑着假装恼道," 苏姐在你心目中就这么小气?" 我心里一 阵狂喜:" 那是多少?" " 一百万吧。" 苏姐吃吃地笑道," 关键是你要把激情 拿出来!" 听得这话,我脑袋嗡地闹开了,嘴上便结巴得厉害:" 苏,苏姐,你, 你说,说的,是,是真,真的?" " 我骗你干啥呀,宝贝!" 苏姐吻了吻我的脸, 悠悠地道," 你要愿意陪我一辈子,我的全部家当就都是你的!就看你愿意不愿 意!" 我吞了一口唾液,狠狠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 " 放心吧,不过,我可得说好,陪我一年,十万;十年,一百万。你什么时候 退出这笔生意都行!有意见吗?" 苏姐还是吃吃地笑。 我听说十年这话,心又不由得凉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陪自己不爱的人过 十年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还不如杀了我!好吧,现在只有自己给自己一个 底线了:" 苏姐,十年,恐怕是不现实的了,以我老婆恢复正常为限吧,到时你 不能阻拦我回到她身边去!" " 好啦,听你的!" 苏姐笑道," 别说这个啦,多 没趣呀,来,我还要要——" 回家时经过皓洁门市,见门市里只皓洁一人,舅妈 和小柳都不在,便有些好奇,但又不方便询问。正要径直回去时,皓洁看见了我, 出声喊道:" 可哥哥,等会!" 我停下脚步,回转身问:" 什么事?" " 我把钥 匙给你,另外还有个事想问你!" 皓洁笑着,但笑得很勉强。 我有些纳闷,顺口问:" 舅妈和小柳呢?怎么不在?" " 小柳走了,妈妈到 姑姑那里去了。" 皓洁说,一面脸色一板,又道:" 有个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 皓洁脸色变得很严肃,我看了更觉纳闷:" 什么事,看你的样子像要吃人!" "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你上面去!" 皓洁左右望望,一边拉下卷帘门,一边 道。 " 什么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我奇怪地道。 " 走吧,不会心虚不让我上去吧?" 皓洁道。 我苦笑笑:" 就这里说吧,不然,待会儿你妈回来,又惹闲话!" " 哼哼, 她哪来那么多闲话?走吧!" 皓洁冷哼了哼,拉着我便往巷子深处走。 进了家门,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时,便见皓洁气呼呼地躺在沙发上,瞪 着眼睛。 " 说,你前晚和谁睡在一起?昨晚又到哪里去了?" 皓洁劈头便问。 " 我能和谁睡一起?" 我惊愕了,心想这丫头问这个干啥呢。 " 和朵姐姐睡一起了吧?" 皓洁怒视着我道。 " 别瞎说!" 我惊道," 不知道就别瞎说!" " 嘿嘿,怕了?" 皓洁冷笑道, " 小柳都告诉我了,我妈都跑促醒中心告诉我姑去了!" 我脑袋嗡地一下,心中 只留了一个念头:糟了,妈妈听了这个消息,只怕又要脑溢血了! " 皓洁,你那个小柳是什么人啊?一个男人,用得着乱嚼舌根吗?真是!" 我气哼哼地道。 " 他是乱嚼的吗?你告诉我,他是乱嚼的!" 皓洁站起身来,拉着我的胳膊 剧烈摇晃着道," 可哥哥,我希望他说的都是假的!你告诉我真相,快告诉我! " 我挣脱皓洁的手,冷冷地道:" 皓洁,这些话,不论真假,都不能告诉你姑姑。 你姑姑已经突发过脑溢血了,最忌讳再次引发脑溢血,要是再次发生,她可能就 活不了了!" " 我不管,我就只想知道,小柳说的是不是真的!" 皓洁尖叫道。 " 他都说什么了?" 我冷冷地问,心里非常鄙视这样的男人,像女人一样好 搬弄是非,算什么男人! " 他说,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你和朵姐姐说话,心里感到奇怪,便偷偷 地听了你们说的全部丑事!" 皓洁横眉竖眼地道。 " 都说什么了,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我冷哼道。 " 他先听见朵姐姐说,她为了五万块钱就包给了什么鸽子,又听你说,你也 被什么人包了。他觉得你们两个,简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皓洁说着说着便哭 了起来。 我默然。 小柳虽然值得鄙视,但是他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我不 许人侮辱许朵!我恨恨地道:" 皓洁,告诉你那个同学,别叫我再看见他!" " 你还有理?你做得人家说却说不得?" 皓洁涨红了脸怒冲冲地道。 " 说我不是东西没关系,可是要说许朵不是东西,我杀人都可以!" 我发狠 地道。 " 心痛了?哈哈,我就知道你和许朵扯不清!还杀人都可以,也不嫌丢人! " 皓洁冷笑着道。 " 皓洁,你什么都不懂,别瞎搅和!" 我哀伤地道。 " 不,我懂!你就是忍不住寂寞,又是和朵姐姐混,又是和外人混!枉我把 你当成情圣,当成偶像,你原来却是这样子的人!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 皓洁哭闹着,一边用她的柔弱的拳头,捶着我的胸口。 我站着不动,梦呓般地道:" 皓洁,你打吧,你骂吧,怎么打,怎么骂都行, 你的可哥哥原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一个无所作为的庸夫,一个活在世上 丢人现眼的可怜虫,打死他骂死他算了!" " 可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 皓洁打累了,终于停了手。 第17部分 " 皓洁,我这样做,有我这样做的苦衷,你朵姐姐那样做,更有她那样做的 难处,你不会理解的,你也不必理解。这件事原本与你无关,你就不要搅和进来, 啊!" 我轻轻地劝说着,一边就去拉她的手。 " 别碰我!" 我的手刚刚碰到皓洁的手,皓洁突然尖叫起来," 别碰我!你 的手太脏了!太肮脏了!" 皓洁一边说,一边往门边退,胆怯地望着我:" 你别 过来,我,我下去,下去了!" 从她眼里,我居然看出了恐惧!我的心一寒,天, 我在皓洁心里已经成了什么人了! 皓洁去了,关门的声音,像崩山一样,吓得我心惊肉跳。 我回身躺进沙发,发了一阵呆,突然一阵惊悸,赶忙摸出手机,匆忙拨了几 个号码,接过来听时,却发现匆忙间竟然拨了个空号。等我重新拨了号,就听许 朵在那边压低了声音问:" 姐夫吗?什么事?" " 许朵,舅妈走了吗?" 我着急 地问。 " 走了,怎么哪?" 许朵问。 " 走了?妈妈没事吧?" 我急着问。 " 没事,到底怎么啦?急死我了!" 许朵焦躁起来了。 "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连连道," 许朵,以后舅妈来了,你千万盯着 点,别让她在妈妈面前说我们的事!" "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 许朵疑惑地道," 有什么你就好好说,别藏着掖着!" 许朵的声音明显变大了。 " 你那么大声干啥,想让妈妈听见吗?" 我急了。 " 我已经出院子了,他们听不见的。" 许朵焦躁地道," 详细说,谁耐烦听 你半截话!" " 好好,我说," 我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我们晚上说的话,被 那个叫什么小柳的全听去了,而且告诉了皓洁和舅妈,舅妈今天到你们那里来就 是要告诉妈妈这事的,幸好她今天没告诉,要不然,妈妈再犯病,我们捅的漏子 可就大了!" " 那个小柳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怎么生就这么个女人嘴?真是!" 许朵气愤地道。 " 总之,你防着点,别让她和妈妈单独呆在一起。舅妈会以为是为妈妈好, 为你好,为你姐姐好,殊不知那样会害了妈妈。" " 以后我注意点就是,可是, 嘴长在她身上,防是防不住的,要给舅妈提个醒才是!" 许朵说。 " 怎么个提法,我都觉得没脸见人了,还提什么醒!" 我咕哝道。 " 我明天就去,省得夜长梦多!" 许朵最后说," 好了,就这样,妈妈喊我 呢!" 关了电话,我的心里稍安了一些。站起身来去厨房做饭,突然感觉手心里 凉凉的,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手心里居然全是汗!我猛然间觉得自己很在意这件事, 但到底是在意妈妈的身体健康,还是在意许朵的名声,我却不得而知。不过,我 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出什么意外,却是肯定的。 吃了饭,想起大年就要到了,年货却还没置办,我心里便急。往年过节都是 你负责置办年货,我从没经过手,今年你突然倒下了,也不知道这年该怎么过。 好在现在大家对过年也不是太在意了,到时去餐厅胡乱吃一顿就算吃了团圆饭了 吧,唉! 胡思乱想着,我看了会儿电视,因为许久都没看过了,觉得所有的电视剧都 是没头没尾的,看了没劲,倒不如睡觉去。 和苏姐的一夜疯狂,耗费了我不少的精力,人早就有些犯困,这一倒下床去, 沾枕头就沉沉地睡死过去了。 59。第33则(1) 月日 一大早,妈妈就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你能说话了,要我下班后去去中心。我 听说你能说话了,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拿着手机就在屋子里狂跳了起来。 能说话了多好啊,你就不但可以听我说,而且还可以表达你的思想情感了! 上天总算待我不薄啊,尽管让我丢掉了做人的起码尊严,但总算让我的爱人在不 断地恢复正常,这就够了!晴儿,我早想开了,只要能让你正常地生活,和我一 起白头到老,我要不要那些虚名假意的尊严无所谓了!城市这么大,有几个人知 道我是男按摩师?有几个知道我是别人的情人?再说,现在这世道,也没见说是 别人的情人了就要出人命,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 我知道这是自己安慰自己,可是,这样安慰一下也好,总算心理平衡了些。 因为你的事,我一天都特别兴奋,工作也特别地顺畅。 顾客见我如此高兴,都忍不住会问:" 萧师傅,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我 就会说:" 我老婆能说话了!" " 切!" 她们便难以置信," 你老婆能说话了? 原来是哑巴吗?" 我便耐心地道:" 我老婆曾经是植物人,什么都不知道。不久 前醒了,现在又能说话了,能说话了,知道吗?好事啊,我高兴!" " 原来是这 么回事呀?你对你老婆可真好!" 顾客便作羡慕状," 我那个该死的哪还记得家 里有老婆?早不知死哪里去了!" 我便得听她们的唠叨,但我很高兴听她们唠叨, 觉得她们的不幸,正好反衬了我们的幸运。尽管自己成了别人的情人,身子脏了, 但我的心还在你那里,我的心还是完全属于你的。晴儿,当我对你的爱成为对你 的生命当然也是我的生命的守护,我就只能把一颗干净的心交给你了。 等到下了班,转了几路车,挤了几站公交,到了促醒中心,老远就见妈妈站 在院子里朝外张望。妈妈见了我,高兴地叫:" 小萧,快来,快来,晴儿都能说 话了,能说话了!" 妈妈抑制不住激动,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水,她竟然顾不得揩 拭,就忙着来拉我的手:" 小萧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老天终于开了眼,晴 儿她能说话了!" 妈妈从没拉过她女婿的手,她今天这样,我知道她忘情了。我 其实也忘情了,飞一般冲进了你的房间。 爸爸正陪着你说话,见我进屋,忙站起来,让开身子说:" 小萧,快来和晴 儿说两句!" 我一下子扑到你的病床前,拉住了你的手,习惯地握着,捂到我的 脸上去。我感觉我的泪水流下来了,我还没有说话,却分明听得轻轻的断续的声 音道:" 萧……萧……可……可……" 你的嘴在动,嘴里发出了清晰的声音,虽 然发音还不太准,但我能明白地听出来,你在喊我,你在喊我! 半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妻子从嘴里发出声音,呼唤着她的丈夫 的名字! 我忍不住鼻子尖强烈的酸楚,哇地痛哭出了声:" 晴儿,晴儿啊——呜—— 呜——" 我把脸埋进了你的手里,让你的手捂住我的鼻子,让你能够压住我鼻子 尖散发出来的酸楚,让你能够感受我全身的悸动。 突然,我惊奇地感觉到了你手指的蠕动,轻轻地,滑过我的嘴唇,抚摩过我 的脸颊! " 晴儿,晴儿!你的手,你的手!" 我惊讶地喊起来," 你的手能抚摩我了, 能抚摩我了!" 我偏过自己的脸,让你能更好地抚摩我。这种被抚摩的感觉,是 多么的幸福啊!我看见爸爸和刚进门的妈妈,他们都流下了热泪,幸福得苍老的 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 我用心地去感受着房间里洋溢着的温情,多少日子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了? 我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生命里还有过如此温暖的时刻! 你的手依然没有什么力气,还得要我轻轻地托着你的手腕,你才能轻轻地, 缓缓地,滑落般地在我脸上抚摩。这是柔情的、温暖的抚摩,这是悠长的、忧伤 的抚摩,这是慈母般的、大姐般的抚摩!这是甜腻到了心里的感受,这是幸福到 极至的感受! " 萧……萧……别……哭……" 你嘴角动着,发出极低的声音。我点点头, 把你的手放在我嘴边说:" 嗯,我不哭,不哭!" 可是,我哪能忍得住自己的泪 水呢?刚刚似乎是心酸,现在却是激动。我不是什么坚强的男人,我不需要坚强, 我只想被自己的妻子爱抚着,成为妻子卵翼下的小男人啊!一个人独力撑起这个 家,我真的好累、好累! 我为你吐出的每一个字而激动,我是用心去抓抉这些简单的音节,发现每一 个音节都激荡着自己的心,震撼着自己的灵魂!我的心灵的上空,仿佛有一只快 乐的小鸟,在盘旋着鸣叫,在快乐地歌唱。我几乎就想喊,就想唱,就想蹦跳! " 萧、不、哭……不哭……" 你似乎很焦急,说得短促而且忧伤。 " 晴儿,你慢慢地说,啊,我听着呢,我不哭,我不哭就是!" 我握着你的 手,咽下眼泪,笑着说。 你艰难地裂嘴想笑,但似乎又笑不出来,你的眼角早流下了眼泪,眼泪直流 向耳朵里,我赶忙用纸巾为你拭去了,然后习惯地去吻你的额头。 我感到我的嘴唇触到的地方,温暖了,滋润了,不再像以往那样冰冷而干燥。 我还感到你的额头轻轻地颤动了一下,便又听见你的声音道:" 萧……你……还…… 好吗?" 我双眼含泪,点了点头:" 好,好,我很好!晴儿,真高兴你能说话了 啊!我真高兴,真,高,兴——" 我的泪水又流出来了,而且呜呜地哭出了声。 " 萧先生,萧夫人刚刚恢复语言功能,尚不能太劳累,你不能让她太激动, 暂时避避,怎么样?" 我突然听得身后一个声音道。 我回头看时,发现爸、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屋子,却见是医生和护理站 在了我身后,忙站起身,说了好些感谢的话。医生的话我得听,就让他们给你做 检查治疗,自己则到室外找妈妈,商量过春节的事。 妈妈听说我要准备年货,忙摇头说:" 今年还过什么年!趁早别作那些打算, 好好照看你老婆是正经!你都什么时候放假,这大过年的了,公司不会不放假吧? " " 快了,经理说腊月二十五就放。" 我说,心里隐隐作痛,不知道放假了,我 能不能天天守侯在自己老婆身边。 妈妈说:" 放假了,你就来中心护理一下吧,晴儿需要你,我和你爸还有许 朵就搬回家去住几天,就算是给我们放假,你说怎么样?" 我点点头,应道:" 应该的,应该的!" 我心里想,我早就等着能天天和我的晴儿在一起啊,你道我 不想?不都是你不允许嘛! 妈妈又说:" 今天许朵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 了?" " 妈,许朵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你就别操心了!" 我说。 " 不操心能成?你说,你前天醉酒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轻重! 你知不知道,这个家,你是顶梁柱啊,你要塌了,你想过这个家会成为什么样子 没有?" 妈妈微嗔道。 我感觉脸发起了烫来,心里却一阵热乎:原来妈妈把我当成了一家的顶梁柱 啊!我原来在这个家里这么重要啊!我原来是这个家不可或缺的顶梁柱!现在想 想,自己作践自己的身体还真是不应该啊! 我现在终于明白,对这个家来说,自己作践自己的精神、心理、意志,那只 对自己一个人起作用,要是作践了自己的身体,就会对全家人起作用!以后,我 可以在精神上垮掉,但我不可以在肉体上跨掉!不,我更不能让精神垮掉! 现在我方才明白,我的肉体和精神,已经没有哪一样是我自己的。人如果只 为自己活着,那一定很自在很轻松,那样,人就可以颓废,可以消沉,可以放纵, 可以毁灭,可以把自己选择的任何一种生活方式看成很个性!——但现在我不行, 或许永远都不行。 " 小萧,小萧,想什么呢?你倒是说说,你醉酒是怎么回事?妈不许你以后 醉酒!" 妈妈许是见我发呆吧,惊讶地问。 我回过神来,嗫嚅地道:" 经理请员工团年,几个同事说我有喜事,该好好 祝贺我,都来劝我喝酒,我就喝醉了?" " 我也想到这点了,不过以后别这样了, 啊!妈担心你要是垮了,我们娘儿母子该怎么办!" 妈妈忧郁地道。 " 妈,你放心,我以后再不那样了!" 我口里说着,在心里一千遍一万遍地 告诫自己,以后要再醉酒,自己就吃屎去! " 妈,我回来了!" 我看见许朵走进了院子,不明白她去找舅妈怎么去这么 一整天。 " 你都晃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妈妈瞪着眼睛问道。 " 去同学家玩去了,哦,姐夫也来了?" 许朵说,一边说一边朝我眨巴着眼 睛。 " 你们都在啊?" 医生和护理走了出来,医生笑呵呵地道," 病人睡了,不 要惊动她!现在好了,萧先生,刚才检查发现,萧夫人的上半身的活动能力已经 在恢复中,肩颈已经能支撑起头部的重量,手臂的活动范围也已经扩大了。目前 胃管已经拔除了,先由护理为她进食一些日子,我预计再过些日子她就可以正常 进食了。这样,你们护理起她来就没以往那么难了。萧夫人进步大呀,都能说简 单的话了!我敢保证,不出半年,你们就将从这座院子搬出去了!" 我激动地握 住医生的手,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谢谢你呀,医生,许晴能醒过来,能说话, 都是你们精心治疗的结果啊!" 医生也很激动:" 萧先生,我们当医生的,巴望 每个病人都能像萧夫人一样,健康地走出去啊!别说成是医生的功劳,算是医生 和病人以及亲属共同的努力吧,啊,哈哈!" 我们大家也都哈哈笑了起来。心情 畅快,院子里便弥散起一种中人欲醉的喜悦来,同院的三家也都暂时放下了脸上 的愁云,过来恭喜我们。我心里暗自祝愿这些善良而诚恳的老人,祝愿他们的亲 人早日康复。 医生忙着上那几家去了,我们一家人道谢了众人便回屋去。 妈妈说难得一家人在一起,要好好做顿饭吃,就和爸爸一起做饭去了。我和 许朵留在病房里,看着熟睡的你的红扑扑的脸散发出青春的气息,我就觉得眼前 有无限光明。 " 姐夫,看你看姐姐那眼光,真令人羡慕!" 许朵酸酸地道。 我呆了呆,笑着说:" 许朵,怎么啦?" " 没什么!" 许朵淡淡地道," 今 天去找了舅妈,她回乡下去了。我不放心,又跟到了乡下。结果她装作什么都不 知道,真是气死我了!" " 怎么会?皓洁明明说她昨天是来告诉妈妈的呀!" 我 疑惑地道。 " 这还不简单,谁会承认自己就是告密的人啊?所以舅妈知道也就会说不知 道了!" 许朵忿忿地说," 临走我反正说过,妈妈要是有什么不测,我和他们没 完!" " 这话说得多毒哦!你不该对他们那样子凶,上次对舅舅就有点过了!" 我说,许朵个性倔强,眼里又揉不得沙子,很容易得罪亲戚朋友。 " 舅妈不就是怀恨在心吗?不然,吃饱了没事干啊,拿钱坐车跑这么远来告 诉妈妈这些?" 许朵冷笑道。 想想也是,舅妈没来由为这事花钱啊,好几块车钱呢,农村人,没几个不吝 惜自己的血汗钱的。她这样不辞劳累地奔波,没有企图才怪!我猜想,一方面可 能是因为许朵曾经顶撞过舅舅,很让一向好面子的舅舅舅妈下不来台;另一方面 则可能是岳母曾经警告过皓洁和我的事。这两件事搁谁身上谁都会不舒服的,何 况搁在小心眼的舅妈身上?我就不信她会不想法出出气! " 你们还好意思说!"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魂都掉了,许朵脸色也变 得很难看,原来我们说这些的时候,爸爸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 60。第33则(2) " 你们妈妈早就知道了!" 岳父脸色很难看," 好在她只当你们舅妈嚼舌头, 后来又被许朵撞散了,也没放在心上!你们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 当然不是 真的了!" 许朵马上接嘴道," 谁知道那个鬼老婆婆瞎嚼什么了!" 爸爸疑惑地 看着许朵,唉声叹气地道:" 你们的事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