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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她还拒绝躺在他腿上,可后来实在是困极了,眼皮沉得用火柴棍都撑不开,也没那么多讲究。迷蒙间本能地靠着同伴的方向蹭过去,将头搭在他的大腿上,还很满意地用脸颊蹭一蹭。 靳政没睡,奇怪的是,只要在辛宝珠身边,他总是没有什么困意。 也许潜意识是在害怕,那些噩梦会重新找到老路回到他的睡眠里,给他无尽鬼打墙般的观后感。 靳政记得很清楚,梦里的“辛宝珠”最终自杀了,在和“他”婚后的第六年。 应该还不到她二十六岁生日,他时隔一年再度赴港见到她,竟然是在医院冰冷的停尸房里。 梦里的靳政似乎犹豫了很久,在尸体旁边矗立了几个小时,最终,他也敢没有伸出手去摸一摸对方那张安详发青的脸颊。 只因为注意到她的左手上,已经没有了昔日那枚他亲自套上的钻戒。 那一刻,梦中人好像才明白,她已经不是自己的妻子了,他也没有了再去抚摸她触碰她思念她的借口,即便她的灵魂同思想早已脱离肉身,面前不过是一尊尸体。 他都不能了。 想到这里靳政眼睫一紧,已经不想去回想梦中人的满脸颓色和恐怖的眼睛,最后一次噩梦前那种胸口酸涩浑身发冷的感觉又来了,他伸手赶走了一只正在试图对辛宝珠发起攻击的蚊子。 再三说服自己。那都不是真的。 他只为自己眼下的选择而负责,他和辛宝珠未来的可能他会自己去找。 他靳政一向很独,不需要老天垂怜,也不需要命运巧合,他走到这里,从来是靠自己,对喜欢的人亦是,没什么可以动摇他。 既然坚定到自己的选择,他也绝不会松口,这就是他和梦中人最基本的区别。 面前的辛宝珠还活得好好的,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此刻正因为没空调的夏夜,鼻尖冒出一些细细的汗珠。 伸手抹掉那层汗。 捡起手边一张不知道躺了多久的泛黄售楼单页,抖掉浮灰折了几下,靳政微微阖上漆黑的睫根假寐,右手搭在辛宝珠的肩膀上,许久不用来做闲杂的手用来出苦力。 帮她扇风好歹消散一点酷暑难耐。 日出东方,普照大地。 地球的公转从不会因为一个心焦的母亲而停止。 即便蔡珍珍自诩是虔诚的上帝信徒,但彻夜的祷告,长久的哭泣后,天父并没有垂怜世人的意愿。 虽然满口答应了五千万的赎金,但当晚她翻出家中所有存折,甚至连陈子杰都拿出自己十几年的积蓄,那上面的数字加起来也不过千万而已。 五分之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昔日收到的豪车都登记在辛绍卿的名下,而满墙的华服和名包,似乎都在嘲笑蔡珍珍的愚蠢。 除了这些无法立刻变现的东西和这一栋有价无市的别墅,蔡珍珍原来真的一无所有。 她华丽的生活是租来的,她富有的假象是借来的。可她对女儿的爱是真的,那是蔡珍珍这辈子唯一注入过心血的亲生骨肉。 陈子杰也心痛,从带她回家开始,就看着她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双眼无神地拨打着辛生的电话。 忙音一遍遍,冷清女声重复那几个单词,听多到都让人精神崩溃。 可蔡珍珍还是抱有希望,再次一遍遍拨给辛绍卿的正宅,秘书,手提电话同司机。彻夜不肯给大家好睡,别说港姐风范,更像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女人,只知道找她的情郎。 十三个小时的航班终于到达希思罗机场,早上八点半,蔡珍珍也终于打通了辛绍卿的手提电话。 一声哀嚎,她几乎话不能言,立刻尖锐地哭诉着他们女儿的安危,语无伦次地问他人在何处,他们要怎么办才好。 辛绍卿那边沉默许久,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人,半晌才找到卫生间里,沉着嗓音捂住话筒道:“阿珍,你跟住我这么久,也知道事业对我来说多么重要。这件事我不可能妥协,他们要我公开道歉,揭露事情内幕,这样岂不是证明了我心里有鬼,真的欺负弱小?我的名声臭了,以后还怎样卖楼赚钱养你?” “赎金我可以出,但你也知道,最近中西楼盘刚开,我又加大杠杆贷款买地,恐怕是没有那么快……” 蔡珍珍这边还在啜泣哀鸣,他又小声哼一句:“再说,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守信用,给过一次尝到甜头,如果再要几亿呢?我哪里有几亿的流动资产给他们挥霍?” 她的掌上明珠,不过是他的死鱼眼睛。 如果说昨天的绑匪的电话是一把插进蔡珍珍胸口的刀子。 那痛处太鲜血淋漓,还未来得及拔出来,眼下又就被辛绍卿这一通电话握住刀柄,用尽力气在她心口拧转。 心脏明明还健康,可为什么像是被用利刃切成碎肉一样惨痛,蔡珍珍眼泪流尽了,最后一丝希望也快泯灭,张大着嘴哀声问他:“你的名声有阿珠的性命重要吗?如果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我要这些钱有什么用啊?” 许是蔡珍珍不柔着嗓子讲话的声音过分聒噪,辛绍卿很不习惯她的不温柔。 将电话移开耳朵几分,千怕万怕不就是怕麻烦?不想给蔡珍珍知道辛宝珠发生的事情,也就是担心她这般没有头脑。 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仁,只知道逼他去救人。 再度开口安抚她:“阿珍!你怎么这么傻?那两个人根本不敢对人质怎样,一个后厨的洗碗工,另一个泊车小弟,这种小市民哪里有胆识杀人?借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对阿珠做什么。” “赎金的事情我会尽量想办法的,不是讲还有一天期限,你先不要着急。我建议你还是先联系警局,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我可以提供绑匪的姓名住址。” 他们明明在讲这么万分危急的事情,可辛绍卿却像是读不懂蔡珍珍的心急一样,“好心”在给她出谋划策。就算绑匪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无能,可蔡珍珍怎么敢去冒险寻求警察的帮助? 明明真正可以帮助她的爱人就在一线之隔。 耳畔的电话里似乎有女人的声音,在叫辛绍卿的英文名,蔡珍珍恍惚间懵懵懂懂,只觉得那清丽的女声万分熟悉,再度头晕目眩地开口问他:“你人在哪里?昨天不是讲有重要客户去陪,还答应我会跟靳政谈的……” 她怎么会是完全的傻子,只不过以往用“受宠”两字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话没说完,就辨认出辛绍卿的谎言,他不是在陪客户,而是和他的好辛太在一起。 这种荒谬的感觉让蔡珍珍想要歇斯底里地尖叫,可她不能,因为那些已经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她现在真的很需要辛绍卿答应筹给她的那笔钱,又高声急道:“绍卿,我现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