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拥眠
c.3拥眠
陈灿原本不是真的想睡,但一路上车开得很稳,陈言又少有的安静,氛围实在太适合睡觉,她不由地真睡着了。 过了很久,迷糊中感觉车停下来,她挣扎起身,才发现已经到家了。陈言在驾驶位坐着,不知道这样等了多久。 怎么不叫醒我。她打了个呵欠:你爸今天在家吗? 我走的时候他刚回来。 陈灿想到电梯口的事,想笑:你倒也是真大胆。话语里没有责备的成分,更多是戏谑。 他没有接话,陈灿也没指望他回应,径直下车,理了理身上的裙子。 陈言跟在后面下车,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屋子。 一进门,就看见陈父坐在沙发上,应该是在等陈灿回来,想问她今天约会谈论的事。陈灿一边在脑海中构思说辞,一边朝沙发走去。而陈言向来不加入这种对话的,都没有和陈父打招呼,就直接朝楼上走去。 你们一起回来的?陈父见二人一前一后进来,有些诧异。 顾枕寒有点急事,正好哥在附近,我就让他来接我了。陈灿张口就来。 好在陈父没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他急着问关于婚约的事:定下了吗? 陈灿弯身,捏了捏微酸的小腿。穿了半天磨脚的高跟鞋,属实折磨人:今年十月举办订婚仪式。 怎么提前了?陈父皱眉。 顾枕寒说明年一整年都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我们商量一下就提前到今年了。 有点仓促了。陈父虽不太赞同,但也没有反对。他想了会,又开口:算了,你们早一点订婚也好。大概是想了一番。觉得这样也没坏处。 陈灿明白陈父的心思,心中冷笑。故意大动作地打呵欠,揉眼睛。 你也累了,先上去休息吧。陈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见陈灿累成这样,再说多少有点不近人情了,便挥挥手让她上去休息。 陈灿泡了个澡,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并没有那么累,只是找个离开的借口罢了。 走出盥洗室,卧室的灯没开,暗沉沉的,她摸黑走向床榻,然后落入一个熟悉的炽热的怀抱。 自从她和陈言发展出这种禁忌关系后,他就很喜欢晚上悄悄来到她的房间,抱着她一起睡。 陈言搂住她的腰,把她彻底拥入怀中。躯体与躯体紧密相连,传递着彼此的体温。 陈灿想起车上答应他的事,伸手去解睡衣纽扣,却被陈言制止:你睡吧。我抱着你就行了。说着,手覆上了她的小腿,不轻不重的揉捏了起来。 陈灿舒服地眯起了眼睛,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上道。你怎么知道我小腿酸的?莫非你有读心术? 陈言轻笑,故意大力捏了一下她小腿,惹得陈灿不满地锤了一下他的胸膛。陈言解释道:我刚刚在楼上看到你捏腿了。 听了这话,她忍不住抬头看陈言,心中感慨万千。换作以前,她绝对想不到陈言会这么体贴。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握手,他还故意使劲握她的手,她疼得哭出来又在那里装无辜,后面也没少做为难她的事。那些讨厌的记忆被勾起,她收回搭在陈言腰上的手。 陈言低头看她,正好撞见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以为陈灿被她感动,心情更加甜蜜了。亲了亲陈灿的脸,哄道:睡吧。 陈灿闻言闭眼,像真睡着了一般。 陈言也慢慢开始迷糊,每当陈灿在他怀中,他都充满了安全感。 黑夜沉沉,而我与爱人相拥而眠。 睡去前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这句流传已久的诗。 陈灿却睡不着。她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如同蛇信子那样,粘腻散发着恶臭。 她想起第一天来陈家,陈言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看某种脏东西:你就是拖油瓶? 那时候她还不姓陈,她还有着自己的名字,但陈言不那么叫她,就算她改 姓陈后也不叫她大名,永远叫她拖油瓶,像是作为点名她身份的羞辱。 在陈父的要求下,他与她握手,却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让她的指节咯咯作响,直到她忍不住哭出来。 而他享受地看着她流泪,然后哈哈大笑,心里充满快意。 她又想起某一年的夏天,天降暴雨,他在游泳池旁,和那些狐朋狗友逼她下水。她不肯,他就让其他人推她下水,而他坐在旁边屋檐下,欣赏着她落水的狼狈模样。 全身被打湿,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她挣扎着上岸,又被推下去。 这一次,她撞上了把手拐角处的尖锐,她的后背上留下了一块永久的疤痕。 陈言对她的伤害就像这块疤痕,无论怎么掩盖,她总会在某一个瞬间想起来。 疤痕无法抹去,那些记忆也是。 所以现在,陈言对她那么殷勤,她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是觉得滑稽好笑。 第二天,陈言睁开眼,见陈灿依旧乖乖躺在她怀里安睡,心里升起无限柔情。 他轻手轻脚下床,为陈灿塞好被子,才回到自己房间洗漱。 陈灿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昨天睡着的晚,今天起就起迟了。她揉了揉头发,拿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竟发现有不少未接电话。 她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和医院说过今天要去看妈妈。这两天事太多,她都忙忘了。医院见到了时间她没来,便打电话问她情况。 她赶紧下床洗漱,顺便给医院回电话,说明原因,推迟了探望时间。 到医院已经下午了,她匆匆赶到医院,跟着护士去病房。 妈妈坐在床边,出神地看着窗外,陈灿进门,她都没有回头。 陈灿鼻头发酸,她想起很久以前母亲的样子,温柔典雅。会哄她睡觉,会给她讲故事,会告诉她人生的道理。即使在父亲去世那段艰难的时光里,母亲也依旧坚强地拉扯她。直到进入陈家,她像一朵开到极盛的玫瑰,迅速枯萎。精神出现问题,被送到医院疗养。 陈灿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隐约猜测和陈父有关。 她走到妈妈面前蹲下,温顺地靠在她的肩头:妈妈,灿灿来看你了。只有在母亲面前,她能卸下所有伪装。 她的名字还是妈妈取得,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拥有光辉灿烂的人生。听到灿灿二字,眼前的女人有了反应。她把手覆在陈灿头上,摸了摸,带着笑意唤她的名字:灿灿灿灿 陈灿与妈妈度过了一段时光,大部分时间是她在自言自语,妈妈除了重复她的名字外,没有说其他的话。 她不在乎妈妈能不能听懂,她只是想告诉妈妈自己的事,就算没有反应,她还是想告诉。 最后,她亲吻了妈妈的额头,就像小时候她吻自己那样:妈妈,我下周再来看你。 她起身要走,却被拉住了衣袖。陈灿转头,耐心地等她接下来的动作。在陈灿的目光下,妈妈缓缓开口:灿灿开心 陈灿没忍住,落下泪来。 陈灿在电梯里整理了一下情绪。她想尽快把母亲转到更好一点的疗养院,她不指望得到陈父的同意,她得想点其他办法。 电梯来到一楼,她走出去,却在缴费窗口的凳子旁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她班上的班长,她与他有说过几句话但并不熟。此刻他正揪着头发,一脸焦躁,与平时的样子相差甚远。 陈灿对他的印象不差,况且他这个人聪明,以后说不定能对她有帮助。权衡利弊,陈灿朝他走去。 班长,你怎么在这?陈灿状似无意撞见。 男孩抬头,见是陈灿,也有些吃惊,但随即又变成纠结的神色。 遇到麻烦了吗?没事,可以和我说。陈灿柔声道。 他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口,声音里还有些羞赧:陈灿那个能不能借我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