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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座针毡,“这倒有些意思,想不到有朝一日竟能听你这样称呼我。” 他说着,缓缓起身,从苍凉颓败的祭台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直到唐奈跟前才停住:“你是不再记得我了,就像不再记得这里的每一寸花草树木,可是狐岳,你毕竟还活着,以这种方式,在这种地方与我相见……” 顾陵垂眸望着还愣愣坐在原地的唐奈,声音逐渐变得低缓,然后他把手举起来,虚笼在唐奈的头顶,阖上眸:“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很弱,但即使弱的只剩一缕游丝,我还是知道那就是你,因为……这股气息,我靠着它苟延残喘了两千余年。” “哈……两千余年了啊……”末了,他重复着呢喃,眼瞳里弥漫着不知意欲为何的血雾。 唐奈望着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两千年……苟延残喘…初代狐岳……他说他靠着初代的气息活了两千年…… 在魔界地宫时初代的幻象对他说的话此时如同电光火石,瞬间回到他脑内,将一个个残破断续的句子迅速拼接起来,唐奈错愕之下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是离火?” 这名字仿佛拥有令空气都凝滞的魔力,顾陵的瞳孔有了一瞬间微小的收缩,随即他慢慢地将覆在唐奈头顶上的手低垂下来,清俊的脸庞上露出了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还……记得我?” “我……”唐奈想置否,然而对方眼里闪烁不定的情绪让他知觉到某种危险,谨慎之下他暂且选择了缄默不言。 顾陵,或许此时称为离火更妥,离火闭上眼睛:“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再记得我了,两千年了……狐岳,我们一别之后,这尘世间早已是沧海桑田,太久了……” “你真的是离火?”唐奈喉咙近乎干涩地喃喃,这些天离奇真相接二连三地剥茧抽丝,露出原本或丑陋或鲜血淋漓的面目,那些真相几乎要把他给压垮,但又或许是在太短的时间内经历了太多,他的韧性似乎被强迫性地拉到了最大限度,抑或是已经近乎麻木。 他现在无心顾辖离火这几千年是怎么度过的,也不想听他和狐岳之间的怨憎纠葛,这些都离他太遥远,太不真实,他只想要听他一个干干脆脆的答案—— “是,我是离火。” 当唐奈亲耳听见顾陵淡若茉莉香瓣的嘴唇淡淡吐诉出这句话时,他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仿佛已经被压榨彻底了的果实,即使再承受什么大的压力,也再没有新鲜的汁水可以倾斜淌流了。 过了很久,唐奈才沙哑着嗓子喃喃地问:“你是离火,那……顾陵呢?” “顾陵?”他淡淡地笑了,“我在神力鼎盛时期,制造过一批活死人,就如同凡人是女娲的后嗣一样,他们是我的子民,我的无启族人死后心脏不会腐烂,埋在泥土中,百年后肌骨重塑,是为永生……顾陵……他是我无启族的第一位族人,但说到底,他不过是一具先秦时的尸体,是女娲最精致的杰作,在他死后,我将他的身躯改造,成为我的第一位后嗣,因为是第一个,我制作的尤为认真,我用最精准的尺度来重塑他的每一寸血肉骨骼,我给了他能够战胜时间,永存于世的心脏,你可以叫他顾陵,也可以叫他凌宿,在这两千年里我寄宿于他的躯体内,你甚至可以说我就是他,他就是离火,可是说到底,他已经死了,早就死了,狐岳。现在,他不过是一具傀儡,一个载体,一具未亡的尸骨……” “你胡说!他明明有他的想法,他是存在的,他和你不一样,和凌宿也不一样,我感觉的到——” “别让我嘲笑你了,狐岳。都过了几千年了,你还是像当初一样,愚蠢天真到让我怀疑你究竟是不是洪荒天神。” 唐奈忽地感到肺火上腾,他站起来,直着腰板:“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洪荒天神!我是唐奈,你一口一个的狐岳根本就已经不存在了,我见过他,在魔界的血契里他留下了他最后一片元神,他告诉我是你吸尽了他的神息,就算现在他最后一点气息存在于我的身体里,我也还是我,不是他!” “闭嘴!”顾陵,或许已该称之为离火扬起广袖,一把扼住了唐奈的咽喉,“别试探我的耐心,我念在当年是狐岳令我吸取元神,我才得以存活于世,多多少少算于我有恩,你若不是他,就早该死于我手下了!” “凭什么不是他我就该死?” “就凭我恨!”离火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了话来,“我恨,你明白吗?从洪荒时代起就是这样,我追求永生,这有什么错?罗丰女娲伏羲……还有你!你们联着手想要阻止我,告诉我这就是天命,我不听,你们就想着要致我于死地!荒唐,什么是天命?盘古是天命?混沌是天命?别笑死我了,混沌被劈裂斩破,盘古也有死去的一天,这世上没有天命,该有人有胆量凌驾于天!” “你……咳咳,你放手!”唐奈在他力道强大的钳制下透不过气来,只得费尽的挣扎,然而陷入上古之思的离火却恍若未觉,透着血色的眸子里隐蕴的全是愤怒痴狂。 ☆、第 50 章 “你……咳咳,你放手!”唐奈在他力道强大的钳制下透不过气来,只得费尽的挣扎,然而陷入上古之思的离火却恍若未觉,透着血色的眸子里隐蕴的全是愤怒痴狂。 唐奈瞧见离火的喉结似乎在咀嚼吞咽痛苦一般,上下滚动着。 “两千年了,狐岳!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在算计我?你知道这两千年我是怎么过的?我吸了你的元灵,本该精神重振,元气重归,可是为什么会出了那些见了鬼的岔子!我吸了你的元灵之后每天每夜都在剧痛中度过,那种痛像无数把微不可见但吹发立断的刀刃,割裂撕扯着我的血肉骨骼,我是活下来了,可是这种剧痛令我生不如死!我痛到连说话都冷汗直流,又怎么可能寻找到永生之术?没办法……我只能剥离我的灵魂,舍弃混沌赐予我的神躯,没有了肉身便不会再痛,可没有肉身我还能做什么?魂魄游离于尘世,作为上古天神,我无法像恶魔一样侵占别人的肉体,尽管我想的发疯……” 他说到这里,微微颤抖着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反咀那消化了千年的疼痛和不甘,过了许久他才逐渐平静下来,然而太静了,那声音倒似死水一般清冷可怕:“诸神之间杀伐征战,我与女娲缠斗百年,她要保护她的凡人,便在消亡之前倾尽神力,几乎将我所有的族人都封印在了他们的聚集地,我在制造我的子民时倾注了我的神息,于是女娲她没有能力致他们于死地,但是,她却能让他们全部陷入沉眠——那个愚蠢的女神!她竟用自我减灭的方式保护他的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