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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看,一柄精钢百炼的长剑从自己背后透胸而过。 “原来是你——”杀手辛转头对杀手甲苦笑道。若不是他过于关切杀手壬的安危,杀手甲必不能如此顺利得手。 “对不起。”杀手甲在他要倒下去的同时,俯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句。“壬是凌家庄派来的奸细,我不得不杀。” 逃亡用的马车是一早就准备在洞口的。桑怜儿迎了他们出来。生平第一次用喂了毒的暗器杀人,又是乘她的壬姐姐毫不防备的时候,她的脸色实在很难看。无声的泪在她脸上流淌,但什么都顾不得了。当杀手甲找她帮忙救杀手乙,说谷主必然杀乙,她便毫不犹豫答应联手相救。 水牢所处之地隐蔽,这边动静一时无人知晓。他们的手脚麻利,兼有紫竹令牌在手,一路出谷相当的顺利。 就这样离开了啊?桑怜儿倚在马车的窗棂上略有神伤的想。当初放弃了一切义无反顾的投奔过来,现在又这样放弃了最初的梦想义无反顾的离去。这些决定虽然下得仓促,但始终是值得的。这会子工夫,她已经熟手熟脚的帮杀手乙擦净了血污,换了身干净的家常衣服,又悄悄的把杀手乙的头发挽成小童朝天椒的模样,托着腮憋着笑偷偷看他。最初到幽风谷的那晚上,她便这样毫不客气的捉弄他,然后就被谷主罚做了他的侍女。可是现在,虽然被点了昏睡穴在迷梦中,他还一直皱着眉头呢。从来都是这样。真是的,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桑怜儿想起一事,半身探出窗外,大声问道:“喂,我以后该叫您什么?” 杀手甲也不回头,含糊的说,“林瑄。” “那是您的真名?太好了,不用老称呼‘您’为‘您’了。”桑怜儿兴高采烈的说,“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叫桑怜儿。”她的忧伤通常只能持久个片刻,转眼就能快乐起来。 杀手甲不回答,用力一纵缰绳。马车飞速的奔腾颠簸,路边的衰草枯枝寒藤惊鸦渐渐模糊…… 谁都不会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幽风谷主的住处,竟然是个黑瓦黄墙的精致道观。此时此刻,这个道观的正堂内,安置了个巨大的铜缸,满满的盛着清水。星海静静的飘浮在水中,四肢各被碗口粗的铁链缚在柱子上,防她苏醒后挣脱逃跑。她的手脚并没有因为过长时间的浸泡而肿胀,相反她的呼吸逐步的均匀,脉象渐渐的稳定,连清理过的伤口也愈合得比常人快了数倍。 谷主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等待她醒来。三天前,百般救治无效之下,他扶乩占得了个“水”字,便用此神谕替她疗伤。果真,运回谷时已是半个死人的星海片刻之间就有了生机。只是,她的内伤太重,醒不醒得来依旧是个问题,醒来后记忆是否正常也是个问题。好在谷主一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足足等了十年,才找到合适的机会救出亲妹子。再等了十五年,待一切时机都成熟了,便顺利的灭了万叶山庄。所以,这时他不急着要天书。 “他们走了。”江韵蝶闪进门来,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静思打坐的时候,谷主总是喜欢点上一支枷楠香,说是本派历代祖师的习惯,于修行甚利。而她总是不太适应这种清幽暗淡的香味。 “很好,让葵顶替乙,去追吧。” “可是,杀手乙是追踪术的高手,恐怕葵难以找到他们。”江韵蝶道明了疑虑。 “不必担心,本座自有分寸。” 谷主的心意向来是难以揣测,江韵蝶不敢多言,继续禀报道:“杀手壬已死。杀手辛重伤。”找到杀手辛的时候,杀手甲的佩剑仍插在他身上处,不曾拔出。虽是刺了个对穿,但失血不太多,算是救了回来。 谷主不置可否,嘿嘿冷笑了声,再不多言。 江韵蝶心一惊,忙不迭退出门外。虽是她嫡亲的二哥,畏惧感却是一天比一天强烈。她甚至不敢替自己儿子求情,任他被关押在水牢中受寒受冻,任自己难受得心如刀割。现在他被救走了,她反而暗自松了口气。况且大哥向来最疼她,定然不会全力追踪,儿子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一半。 风忽然静止了。神龛上线香袅袅的绕过来,仿佛被空中看不见的手操纵着,如蛇般灵动蜿蜒而行,一寸一寸的往谷主胸前逼近,然后一圈一圈围住了他,徐徐的发力收拢缩紧。谷主盘膝打坐,毫不知觉。他的术法本是强行练习,以人的能强行练神之术,乃逆天行事。加之这几日用扶乩推演、与杀手甲商定计谋实在是太耗元神,他的胸口不禁隐隐作痛。待他惊觉迫人的压力睁眼时,已被迷雾团团围住,眼前朦胧一片。谷主运起玄天真气,指风如刀,只震散了面前一掌的距离。瞬间便能重新凝聚起来的迷雾越发浓郁,而他体内的真气受激后涌动异常,反噬的迹象愈发明显,让他不敢再劈出第二刀。 怎么可能?谷主满腹的惊讶与疑惑。六百年来,尽管道行微薄,吕洞宾的徒子徒孙还是不断的成功加固这观内的结界。不管他积了多少罪孽,带了多少邪气,至少在这观中,他是道家的传人,他是安全的。现在却有人暗中突破了所有的防御,趁不经意时将他困住。他自忖无人能够达到这般境界,除非--来者也有非红尘界的力量?那么,既然来者不欲伤人,来意又是什么呢? 必然是吕先师的无字天书! 想到这一节,他顾不得自己的内伤,大喝一声,如三月间平空暴响的春雷,震得枷楠香顿时火头熄灭,迷雾随风渐渐飘散。他忍不住喷出一口血。这一喝,几乎震碎了他的五成功力。不好好将养个把月,恐怕难以恢复。 绑着的铁链被利器斩断,星海不见了! 谷主恨恨的跃出道观。林中的冷风寂寂,来者的踪影杳杳。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从他眼皮底下带走人,叫他如何不憎不怨!他冷哼着挥掌出招,方圆十米的翠竹根根从中折断,裂痕延伸到两端,呼啦啦的倒下一片。 江韵蝶并未走远,听得这边动静,折返回来探看,却见谷主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吩咐道:“传令于杀手丙,不惜一切代价,搜寻星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犀利的眼光中仿佛有团烈火在燃烧,戾气深重,言辞寒冷。 几十年了,除了江家倾覆毁灭之日,她从不见过稳重如泰山的二哥这般狂暴躁怒。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可预料的事情开始逆转了。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真的能够如愿顺利施行吗?只是,这时的二哥怎能够听得进她的劝解?默叹一声,江韵蝶敛起裙摆,稳稳的道了声:“是。” 正月十五 --何为善,何为恶?区区一念间。 林瑄在吹箫。轻袍缓带白玉冠的他,独自立于斜阳下,影子被拉得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