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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灵一整晚没休息,白天困得狠了倒是眯过,只是马车太破旧,导致行路颠簸,十分严重,让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不过此刻进了城,地面平整,倒不似路上那么多坑洼,可以稍稍眯一会儿。 宋清昀同样是一夜未睡,精神看上去倒是不错,他昳丽的眉眼一抬,见江慕灵靠着车厢昏昏欲睡,不由放下手中书卷。 因为怕吵到她,他放缓了动作,将一侧放着的粉缎描花披风抖开,慢慢盖在了她身上。 继而便撩帘而出,轻声问道:“还有多久到客栈?” 杨皆早就前去探了路,闻言不由回道:“过了这条街,再走个三五里,就到了。” 听上去是不远了,可宋清昀望着前头黑压压的人群,和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修眉微蹙。 宋远问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人。” 杨皆无奈:“端城人多,与临安所差无几,此刻又要值晚膳时分,所以街上人就多了些吧。” 人多意味着吵闹,更何况周围小贩的叫卖一声比一声高,再待下去,江慕灵被吵醒是迟早的事,“可有其他路?” 杨皆点头,“有是有,不过要绕一段。” 宋清昀下了决定:“无妨,绕路过去。” 宋远应了声,开始调转马头,宋清昀修长的手指一松,车帘顺势滑下,遮住了内里的光景。 他重新坐回原位,江慕灵还是他出去之前的样子,浑身罩在柔软温暖的披风之中,小脸素净,神色安详。 也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会透出几分恬静。 宋清昀不自禁笑了下,昳丽的眉眼稍稍弯起,倒是有了温柔的意味。 他重新拿起书卷,细细看了起来。 没多久,端城客栈就到了。 宋远要了几间上房,又吩咐小二备好热水,一应诸事准备妥当后,才回到马车上禀报宋清昀,“主子,都安排好了。” 此刻马车已经入了客栈后院,安静的跟方才吵闹是两个世界。 因为江慕灵还没醒,宋清昀也就没动,听得宋远禀报,也只应了声,缓缓翻过一页,“先等着吧,金元和银锭是不是还没回来?” 他二人早在进入端城的时候就向宋清昀打过招呼,说要去城里的商铺买些东西。 江慕灵在家用习惯的都得置办起来,昨晚在天河镇是没办法,现在进了端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委屈她了。 杨皆觉得在马车里待着不舒坦,便劝道:“主子不如先去房中等着,江小姐现在这样睡,怕是睡不安稳。” 宋清昀沉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中书卷。 他本是想着江慕灵昨晚没休息好,让她好好睡一觉,等睡饱了,自然而然就醒了,他并没有考虑过她一直不醒该如何。 就像杨皆所言,马车简陋,不是睡觉的好地方,但若是把她叫醒…… 宋清昀暗自叹息了声,拿过帷帽戴在她头上,连人带披风的横抱了起来。 虽然在江慕灵小的时候他常常抱她,可近几年却是碍于礼数,再未与她这般亲密了。 所以她甫一入怀,他眉间就溢出几分意外。 她好轻…… 明明平日里吃东西没个消停,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轻的像是没几两肉? 外头的小四听到动静,连忙打起了车帘,宋清昀怀抱着江慕灵,踩着车凳下车,示意杨皆前头带路。 一路穿行过寂静的后院,夜风凛冽,霜华如水,江慕灵在他怀中安稳的睡着,长长的披风旖旎垂曳,随着走路的步伐而飘扬翻飞,宋清昀觉得自己现在的心境就像那角披风,起逐承落,一点都不踏实。 他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客房,轻轻放上雕花大床,复又小心翼翼的抽掉披风,给她盖上锦被。 宋远和杨皆留在外间没进去,自然就没人看到他此刻怜若珍宝举动和神情。 等到一切安置妥当,宋清昀才直起身,松了床幔,将她隔绝与内。 他走了出去,宋远便道:“主子劳累一天,是否先行用膳?” 因为怕吵到江慕灵,他的声音放的极轻,要不是离得近,恐怕宋清昀还听不清。 可他还是有些不满意,示意宋远出去说话。 直到将客房门关上,走出好一段了,宋清昀才出声吩咐道:“热水准备好了?” 赶了两天路,却没地方和机会让他沐浴,这是一向爱干净的宋清昀所不能忍的。 宋远也知道他的习惯,所以早早让小二备下热水,“准备好了,我现在就让小二提上来。” 卷二:南诏 第八章 哗啦。 轻轻的水声在内室响起。 氤氲热气模糊了视线,空气中水汽深重,一年轻男子端坐木桶之中,他眉目昳丽而修远,五官雅致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矜贵,发如泼墨,凌乱散于颈肩,瞧起来就像是沾上红尘的画中仙,烟火气浓重。 赶了这么久的路,终于能够好好泡个热水澡,这对于宋清昀来说也是件十分悦心的事。 虽然现在不如在府上方便,也没有婢女在旁伺候,但是像这样安静的泡在热水里闭目养神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因为银锭和金元去街上置办东西了,为免他们回来的时候吵醒江慕灵,宋清昀就将她送到其他房间,自己则在隔壁沐浴。 宋远和杨皆知晓宋清昀的脾气,他这一泡没个两三炷香是绝对不会好,遂分成了两班,宋远留在门口以备不时之需,小四和杨皆则先去吃东西填饱肚子。 时间过得很快,待银锭和金元扛着东西风风火火的回来时,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了十几个人,小四一见他们这阵仗,不由咂舌,“这是把整条街都搬回来了吗?” 杨皆虽然早就知道江二小姐锦衣玉食,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夸张。 宋远倒是习以为常,“江小姐比较讲究,难免对东西比较挑剔。” 说话间,身后紧闭的门扉一动,宋清昀已然沐浴妥当,缓步走出。 他着了身质地厚沉的深袍,广袖流云,银丝绞边,精致之中透着几分雅致,由于刚刚沐浴完毕,披泄而下的发丝还带有淡淡湿意,灯光之下,愈显柔黑,缎子般光滑。 “东西都买回来